第94章 第94章(1 / 2)

厉光帝在御书房来回踱步,除却心腹大太监汪凉之外,其余大臣皆被摒退。

厉光帝眉心紧蹙,他已太久没有过这种举措不安之感,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夺嫡那会。当今太后没有儿子,他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靠山,就主动对太后示好,当了十几年的“乖儿子”,才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问鼎帝位。

在龙椅上坐了数年,厉光帝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

他抬手在半空指了指,直至此刻还是一脸不可思议。

“老二他……收编了十万山贼!眼下正带着那十万人马回京”

“他既已又得兵权,为何要出家!”

以兵夺权不好么

漠北无疑是燕璟的势力,厉光帝好不容易把燕璟召见回京,暂时架空了他,可还不到半年,他又弄来十万人马。

如此神速,让厉光帝不得不又想到了上次地震过后,钦天监所言的“天龙苏醒”四个字。

可问题又来了。

燕璟为何如此想不通,要出家修行!

权势不好么

燕璟若是盯上了皇位,厉光帝反而会放松。

可燕璟出家的举动,无疑让厉光帝摸不着头脑。

越是猜不透,就越是心不安。

汪凉亦是猜不透,“皇上,奴才听说,燕王殿下是因着杀戮过重,这才想到用修行来抵消罪孽。”

厉光帝暴喝一声,“荒谬!”

王侯将相,哪一个不是手染鲜血!

厉光帝的偏头疼又犯了,他揉着太阳穴,“这个老二啊,太让朕头疼!”

汪凉,“……那皇上打算如何安置那十万兵马无论如何,燕王殿下这次是立功了。”

厉光帝恢复几丝清醒。

十万人马一到,京城各处势力也会惴惴不安吧……

厉光帝突然想到了一人,“对了,太子这次是不是也跟去了川地”

汪凉张了张嘴,敢情皇上已把太子给抛之脑后了,“回皇上,此番川地一行,是太子与燕王同行。”

厉光帝提及太子,心中稍稍安稳,他的这些儿子当中,也就只有太子最好揣度心思,“这次功劳都寄在太子头上。”

汪凉明白了,皇上不会再允许燕王功高过主。

汪凉,“皇上英明。”

长寿宫那头,皇太后也是错愕不已。

赵嬷嬷在一旁安抚着,“太后娘娘,王爷只是剃度了,和尚也能还俗呢,您莫要太过忧心了。”

皇太后早已看破世事,情绪尚且稳定,她悠悠一声长叹,“小璟心善,又是个痴情人,此番怕是受了情伤啊。”

赵嬷嬷,“……”太后娘娘想多了,王爷他只是在消减杀戮,“太后,用不了多久,王爷就要带着沈姑娘回来了,届时一问不就都知道了。”

皇太后又叹,“这个沈丫头不是寻常贪慕虚荣的女子,小璟若不花点心思,很难抱得美人归,关键时候还得哀家帮衬。”

赵嬷嬷笑着点头,“太后娘娘说的是。”这么多皇孙,也不见太后对其他皇子的婚事那么上心。

初秋将至。

盛暑最后一波热浪逐渐消散。

回京途中这一日,沈宜善小腹隐隐作痛,许是天凉之故,再加上两日赶路,导致她这次月事不顺。

马车突然停止晃动,沈宜善原本正闭眼歇息,就听见周颜的声音,“贵人,姑娘她正睡着呢。”

周颜无家可归,沈宜善索性把她带回京。

她生性单纯,不像晓兰和庄嬷嬷那般识眼力。

如今,晓兰和庄嬷嬷的胳膊都拐向了燕璟,对此,沈宜善也很无奈。

燕璟道了一句,“你先下去。”

沈宜善睁开眼,缓慢支起身子,周颜不敢违背燕璟,只好下了马车。

沈宜善小腹一阵阵抽痛,没甚力气,她不施粉黛,更是穿戴不齐,青丝倾泻而下,小脸苍白如纸,眼眸湿润晶亮,看上去莫名可怜,像一只遭了殃的兔子。

燕璟吩咐队伍继续前行,这便撂下了车帘子,隔绝了外面的视野。

再度面向沈宜善时,他直接打消她的顾虑,“本王现在是出家人,你可以不把本王当做男子,本王给你治疗。”

说着,燕璟伸出手,催动内力,隔着衣料缓缓输入一股温热。

沈宜善几乎是瞬间舒坦了不少。

她对这一幕并不陌生。

上辈子她每回腹痛发作,燕璟都会用这个法子给她缓解。

不得不说,效果是极好的。

但马车空间逼仄,燕璟又是身段颀长高大,他待在马车内,空间似乎缩小了大半。

沈宜善挪开视线,不去看他深邃的眸,还有光秃秃的脑袋。

沈宜善身上还穿着夏裳,小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燕璟手掌的力道,片刻后,她低低道:“好、好了,多谢王爷。”

燕璟直接收手,毫不拖泥带水,仿佛言听计从,不让人有任何不适。

他轻笑,“本王是出家人,出家人本该慈悲为怀,方才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沈宜善,“……”

她没法接话了,完全给整不会了,唯有道:“王爷当真是个善人。”

她此前绝对想不到,燕璟会等同于善人,并且还是她亲口承认。

燕璟又笑,嗓音低醇极了,“你知道就好,那本王下去了,你好生歇着。”

直到燕璟跳下马车,沈宜善才敢望过去,她看见燕璟动作迅速,跳下正在前行的马车之后就直接一跃上马背,动作果决洒脱。

好生俊朗。

车帘子缓缓落下,再度隔绝了外面的视野,沈宜善只觉身上的暖流逐渐回升,从小腹蔓延到四肢百骸,不多时面颊也滚烫了起来。

沈宜善,“……”

战神殿下的内力未免太过管用……

数日后,队伍正式入京,十万人马暂且在城外安营扎寨,燕璟与太子只带了这次同行的随从入城。

沈宜善坐在马车内,透过掀开稍许的车帘往外探去,就见长街两侧聚集了无数手捧鲜花的百姓。

旁人并不知道燕璟带着沈宜善一道出门了,庄嬷嬷把帘子拉得严严实实,道:“姑娘,虽说您与王爷的关系早已不清不楚,可一日没嫁过去,您就得一日注意名声。”

沈宜善,“……”

嬷嬷哪里会知道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亲眼看着家族覆灭,如今一家人都康健无虞,已是她最大的期盼。

她哪里还会在意名声。

再者,她和燕璟如何就不清不楚了……

这时,外面突然有动静传来,沈宜善听见一阵尖叫声,她忍不住就掀开帘子去看,入目所及,正好是燕璟一跃而起接住了从酒肆二楼窗台落下的孩童。

燕璟着一袭雪色锦缎袍服,光着脑袋,乍一眼去看宛如落入尘世的佛子。

周遭一切都成了他的衬托。

他仿佛遗世而独立。

沈宜善只看了一眼,就把车帘放下。

她晃了晃脑袋。

此前对玉树临风的燕璟排斥不已,为何对方现在当了和尚,她反而有种古怪之感。

沈宜善心跳如小鹿,她听见外面都是对燕璟的赞誉之声。

“燕王菩萨心肠呐!”

“燕王已是出家人,方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呜呜呜……王爷,奴家不舍得您出家!”

“燕王此次归来,再无往日煞气,是百姓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