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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知恩人家住何处?”
虞冷月一路驾车出了这条大街,等到了通畅的时候,才迟迟发问。
周临渊说了明苑的地址。
虞冷月笑应“巧了,离我的茶铺不远。正好送了恩人回去,我也好回家。”
周临渊未应声。
即便离得远,明苑还有王喜一家子伺候,一会儿送她回去并不难。
等到了明苑附近。
虞冷月放慢了车速,朝马车里面问了一声“顾郎君睡着没有?”
周临渊一贯冷淡的嗓音,从里面传来“没有。”
虞冷月扬唇一笑“没有就好——”
外面话音刚落。
里头的周临渊眉头微蹙,尚未察觉出异样,车身恍然间猛烈晃荡起来,又是“砰”地一声,狠狠撞到了墙上。
周临渊展开双臂,撑在车壁上。
脑袋还是狠狠地磕在了车壁上,额头登时见红。
来不及顾着脑袋上的伤。
周临渊想起车夫摔下车吐血的模样,眉尖紧拢——现在可是虞冷月驾车!
他顿时酒醒,连忙睁眸,瓷白的手指,急急拨开车帘。
而映入眼帘的,竟是虞冷月那张灿然的得意笑脸,一轮明月照耀下,她鼻尖小痣俏皮地跳动似的,活泼妩媚。
周临渊往左右一扫,立刻明白过来。
哪里是又发生了撞车?
分明是虞冷月在过窄巷的时候,故意把车厢往墙上撞。
她同前头那匹马倒是没有受伤。
只余他一个人在车厢里狠狠撞了脑袋。
周临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随后五指紧握车门边,敛眸盯着虞冷月。
月色朦胧,他眼眸里落一层薄薄清辉,如蒙冷淡霜雪。
虞冷月望着周临渊的寒星双眸,指尖微颤。
然而在看到他额角伤痕时,却满意抚去手掌灰尘,笑道“顾郎君,就送您到这儿了,告辞。”
只留下一道纤腰袅袅的背影。
周临渊扶着额上的伤,紧闭双眸。
皓白牙齿里,冷薄的唇里挤出一丝气儿“虞、冷、月!”
周临渊跳下车,此处已离明苑不远。
但是光靠双腿走回去,一盏茶的功夫却是要的。
可他如今被扔在这巷里,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走回还能怎么着?
周临渊捡起车厢里的折扇,紧握掌心之中。
一路走回了明苑。
王喜一家子听到敲门声,又没听到有人喊,王喜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大晚上的,谁啊!”
一开门,一张冷郁的俊脸。
不是周临渊是谁!
王喜一怔又一愣,连忙侧身叫周临渊进来,还关心道“三爷,您的脸怎么回事?咋的还撞红了一片?您怎么走回来的?伺候的人呢?”
周临渊脚下生风,雪白衣袍飞起。
他嗓音冷冷撂下一句“马车在巷外,去赶回来。”
王喜更奇怪了,马车怎么在巷外了?
再瞧主子那挺拔凛然的背影,却是不敢详问了。
直到回了屋,还同妻子同榻说私话“三爷像是在谁手里吃了瘪似的。”
王喜家的十分惊讶“三爷还能在旁人手里吃瘪?莫不是皇亲贵戚家的子弟?”
王喜赞同地点头“否则谁敢在咱们家三爷跟前造次?”
夫妻两个一家家猜下去,已经猜到了王府里头的世子爷身上。
翌日,周临渊出门前,王喜提了两只竹篮子到他跟前说“三爷,清早时候有人敲门送来的,也没见着是谁。”
周临渊食指挑开竹篮子上的粗布一瞧,几只土罐子,并一只红釉的鸳鸯罐。
王喜翻开另一只竹篮子,说“三爷,还有本字帖。”
他翻开字帖,第一页上就写着个大大的“谢”字。
周临渊冷睨过后,大步往外去。
王喜追在后面问“三爷,这、这怎么处置?”
周临渊扔下冷淡的一句命令“扔了。”
王喜低头瞧着竹篮里的东西,皱了眉头。
“怪可惜的……”
-
周临渊坐马车去了户部衙门。
户部的同僚瞧见他额角贴了纱布,掩面而笑。
平日里这位面若冰山,极少见其喜怒形于色,如今损毁容颜,多少添了几分谪仙被玷污的凡尘气。
海岩白日去衙门找过周临渊一趟。
周临渊将车夫的事情吩咐给海岩去处理。
海岩还带话给周临渊“三老爷和嬷嬷都说,让您有功夫回去一趟。”
“知道了。”
周临渊身着官袍,挥袖打发了海岩走。
下衙后,周临渊便回了周家。
即便海岩不来传话,他也是不想回明苑去住了。
周临渊换下衣裳,听小厮说,周文怀还没有回来,便先去见了陈嬷嬷。
陈嬷嬷打发了屋子里伺候的人,问道“三爷额上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