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炮火的轮番摧残下,清军环型工事内箭塔和望楼不停倒塌;木栅固定的泥墙也在勐烈的炮火中不断碎裂,露出了好几段豁口。
曾经对楚军水师威胁最大的清军炮兵阵地也遭到了楚军水师的重点照顾,只不过西塞山主峰炮台因为方向原因,并没有多少炮子能轰进去,四轮炮击之后,才有几门千斤佛朗机炮的炮子落进了清军炮兵阵地内。
但这几枚炮子却造成了峰顶清军相当大的伤亡,因为有一枚炮子无巧不巧地轰进了临江的一处火药库,勐烈的爆炸,直接将清军的炮台震塌了一角,那三四千斤重的红夷大炮顿时从炮垒上滚下,好十几个躲闪不及的伤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压成了肉饼。
与次同时,潘学忠也趁着清军被已方火力压制的机会,带着两千余由闽浙绿营整编突击队抢占了黄石矶炮台,并沿着山路,向西塞山防线扑去。
“千总大人,贼寇不说自己是明军吗?怎地都和咱们打扮一模一样?”
清军中并不是没有机灵人,在楚军船队抵近的那刻,有不少黄石矶当地征召的营兵就躲进了环型工事的掩体内。
发现往山上冲的楚军都是戴着大檐帽的清军打扮,只是在手臂上缠了一圈红绸后,不少清军就犯起了滴咕,因为这些贼寇和山下战船上的水兵根本不是一个装束。
“这些兵恐怕是闽浙兵,总兵大人不是说了吗,闽浙总督赵国祚举旗叛国,他们和明军合力打咱们大清,这不很正常吗?”
回话的那个千总姓唐,本名唐绍贞,乃是黄石矶本地人,楚军炮响后,他是第一个带队缩进环形工事的掩体后面的。
“咱们打了一夜的炮,到现在连一口热汤饭都没吃上,哪一个不是又累又困又饿,现在还没有火炮助战,被贼寇突破是早晚的事,您看……?”
“千总大人,现在投降,还能说是阵前起义,若是明军上山,那咱们可就是俘虏了,这一个月,咱们没少给明军惹麻烦,甚至还打沉了他们那么多战船,这俘虏的滋味可不好受啊,要不然咱们索性反了他娘的吧!”
孙天禄负隅顽抗的原因是家小都在安庆,普通士兵和低级将官却不同,他们大都多是在安庆附近的村镇里招募的,自然不惧怕胡守忠会秋后算账,他们甚至认为,胡守忠都不一定知道他们的老家到底在哪里?
“投贼?这能成吗?妈的,闽浙兵能投,咱们为啥不能投,反正老子也是汉人,投清当兵只不过是生活所迫,今日大明兵至,本将自然是要弃暗投明了!”
刚才那个士兵的话却提醒了唐绍贞,同是大清军,凭什么人家在明军那边耀武扬威,咱却要躲在这掩体里瑟瑟发抖,按这个情形,坚持抵抗肯定是死路一条,投降却还有几分活路,唐千总很快就在生死抉择前,做出了最佳的选择。
“我等都是汉人,凭什么给鞑子当牛做马,是汉子的随老子割了脑后的辫子,杀了孙天禄这个狗汉奸,向大明兵投诚!”
说干就干,唐千总也是一个果决之人,当场就把大檐帽一扔,挥刀割断了脑后的辫子,然后带着自己的千总队向孙天禄所在的将旗方向冲去,一边冲,还一边不停地呼喝鼓噪。
有唐千总带头,有不少被楚军炮火打的找不到北的清兵顿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也不迭地拿起刀矛跟在唐千总身后没命地往前面疯跑,很快就如滚雪球聚集了几百人,尽管这里面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跑,他们只知道,有人跑,咱就得跟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