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拿银子办事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拿银子不办事同样也是天经地义的事,金银虽好,但也要有命去花才行。
尽管陈天植和范承勋二人说的天花乱坠,拿出了大把的银子犒赏三军,但守城的巡防营兵却不这样想,尤其是巡防营营官陈思汉。
和总兵大人一样,陈营官也有一个一心希望恢复汉家江山的老父亲,只碍于满洲势大,不能有所作为罢了,故尔给陈营官起了个响亮的名号,叫做陈思汉。
当然陈思汉虽然名叫思汉,但却没有思汉的心,而是挖空心思想着当大清的官,当官好啊,既能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又能可劲地捞银子。
俗话说机会总是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吴周军撤出广西后,陈思汉就是花了点钱,在梧州里谋了个差事,依靠着阿谀奉承,加上又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就在城外剿灭了几支“吴周军残部”因此坐到了梧州巡防营营官的位置。
然而世事难料,就在他春风得意之时,南宁却遭了贼寇,而且这长毛贼寇还越打越多,广西提督全成忠、云南提督桑格、湖广总督蔡毓荣、辅国公平度,一个个声名赫赫的大人物都在南宁铩羽而归,如今贼寇已然兵临梧州城下。
大清的官当久了,陈思汉自然知道,布政使大人和知府大人所说的贼寇屠城之事,其实是大清军做的,更知道就凭他手里的兵根本挡不住城外的贼寇。
打不过,那只有降了,现在唯一让营官大人担心的事,就是投降贼寇会不会被清算。
“大人,小的已经探明贼寇虚实了,贼寇足足有七八千人马,重炮还有二三十位,光是炮口就有碗那么大,若是贼寇从四门同时攻城的话,咱们……咱们肯定是守不住的。”
就在陈思汉犹豫不决时,一直在城墙上观察敌情的千总张二牛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和他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巡防兵千总,一个叫王友荣,另一个叫唐绍贞,都是陈思汉的心腹。
陈思汉苦着一张脸,无不担忧地说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咱们在梧州造的孽可不少,若是投降贼寇,回头要是他们翻脸不认人,那可就全完了。”
“大人,贼寇破南宁时,拢共不过万把人,今天从三江口方向过去的贼寇恐怕都不止这个数,再加上南宁和琼州他还要留军驻守,马逆若不是收编营兵,他哪来的这么多兵马?他能容得了他们,如何容不得我们?再说了,他要是杀了咱们的话,以后谁敢主动降他,左右这梧州是守不住了,咱们还不如拿了范承勋反正归明。”
唐绍贞乃是梧州的山贼,其实就是吴周军残部,陈思汉带兵剿了他几次,每次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没奈何之下,只得采取招抚之策,许以官职,这才收编了唐绍贞的部属,现在明军杀到,本就对清廷没什么忠心的唐绍贞,自然是一力要求向琼州军输诚。
“这……你说的是有道理,可将来朝廷大军杀到,肯定要秋后算账,到时候不光是咱们,就是咱们的妻儿也保不住啊!”
“大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贼寇人强马壮,辅国公和蔡总督带了那么多精兵强将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今广东有平南王牵制朝廷主力,这广西可是长毛贼寇一家独大,您可知道,长毛贼寇破南宁时,可是生生杀了黄国材和那些不肯投降的官员士绅的全族。”
王友荣也在劝,大清军虽然惯于屠城灭族,对那些敢于背叛大清的,更不会手软,但城外的大明兵也不是好惹的存在,虽说大明兵并没有屠城这样的暴行,但灭族的手段却不比满洲人差,甚至比大清军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