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他慢慢松了口气。
……
夏天到来,夜晚还残留着白天的热气,稍微动一动,就容易出汗。
顾锦棠不习惯这时代的制冷技术,干脆开了窗通风,别墅周围林木多,吹进来的风挺凉快。
安静的夏夜,顾锦棠自有一套静心的方式,除了打坐,偶尔也会抄写经书,练习画符。
他趴在书桌前头,桌上散乱地放着一些古籍、经文,还有用朱砂绘制的黄色符箓,纸张随性地放着,看得出主人不是很爱收拾。
房门没有关紧,静悄悄地,一团白色哧溜蹿了进来。
自从上次不让阿拉斯加上床,它就记恨上了,仗着顾锦棠对他和颜悦色,可劲地作,每天晚上都要把他那床被子搞得乱糟糟,才会满意离开。
好在顾锦棠没有洁癖,因着小叔对阿拉斯加好像很在意,要是它在顾锦棠这儿受委屈,第二天小叔一定给他摆脸色,顾锦棠就由着它去了。
有时不免奇怪,小叔怎么懂宠物的意思阿拉斯加又不会说话。
想来想去,顾锦棠只能归结为,阿拉斯加的告状能力太强。
“别闹,等我画完再跟你玩。”顾锦棠用毛笔沾上朱砂,在黄纸上临摹。
画符讲究一气呵成,偏偏阿拉斯加跟他作对似的,不是用爪子这儿勾一勾,那儿动一动。有它在,这符是画不下去了。
顾锦棠放下笔,他自诩不是绒毛控,可面对浑身白软毛绒的小动物,即使调皮,也是喜爱居多。
“都说狗狗对主人很忠诚,怎么偏偏你不一样,特傲娇呢”顾锦棠啧声道,“跟猫一样。”
他想起刚才翻阅的书籍上,一则古人聘猫的小故事,这漫长凉爽的夏夜,顾锦棠也起了点玩笑的心思。
“等着,一定是咱们俩认养关系流程没走对,才叫你老是骑到我头上。”
白色大狐狸无聊地看着人类忙碌,一下找纸,一下找笔,他懒得磨墨,就直接沾调好的朱砂。
说起聘猫,算是个由来已久的传统。古时纳猫,不仅要挑选吉日,还要准备聘礼,写聘书。
顾锦棠心血来潮,便仿着聘猫书写一份聘狐犬书,洋洋洒洒,笔尖走过一圈圈未干的文字。
那聘书是蚊香形,从内写到外,中间画着一只似狐似犬的小动物,神气骄傲的形态,活灵活现,跟桌上这只白色大团子相似度百分百。
纸上的内容,无非是写明聘小宠的日期,狐犬的外貌,还有纳狐犬人对它的要求。
若是聘猫,主人大概会写一些“要好好抓老鼠,不能乱偷东西吃,不能到处乱跑”的内容。顾锦棠看着阿拉斯加狡黠一笑,把“好好种地”四个大字添上去。
今日聘小宠阿拉斯加回家,以三条鸡肉干为工资,请天上的神仙做个见证云云。末了,顾锦棠还画下个结契道符,看完一阵乐呵。
他拿去逗狐犬:“这份卖身契签不签,给你包吃包住。”
大狐狸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东西,但看到纸上的画像,不由嫌弃画的太丑。
它扭身在书桌上躲开,踩的书都乱了,朱砂也被打翻,桌面上一片狼藉。
顾锦棠哀嚎一声,赶紧扑过去补救,脑壳都开始疼了!
大白狐狸得意地回头看他一眼,片刻间,不知从哪里叼来一根葡萄藤,身姿矫健地奔回桌前。
它腹诽道,哼,这些臭道士就是不知道人心险恶,让他见识一下自己有多好,才不会轻易被外面的人哄骗了去。
顾锦棠正抢救被朱砂染红的书页,这时一阵风吹进来,纸张飘得一地,场面彻底凌乱了。
他一下倒坐回椅子上,满脑门黑线去寻找罪魁祸首,声音都是压低的:“阿拉斯加……”
房间地板上,散落的黄白纸张空隙间,却是一串红色的梅花爪印。
顾锦棠还没来得及捂脸,就看阿拉斯加嘴里叼着一根枝条,兴冲冲飞奔而来,一脚踩在那张作儿戏的聘书上……
忽然之间,阳台猛地灌进一股气流,狂风大作,雪白的纱帘纷乱地被风高高鼓起,卷着一地的纸张飞扬,一道厚重深远的声音响在耳际。
悠长遥远,仿佛某种野兽的吼声,又似重重的钟音。
刹那之间,屋内仿佛被风暴席卷,出现一只庞然大物。
顾锦棠被挤到墙边,跌坐在地上。
房间似乎被某种生物挤满,让人无法活动,只留下呼吸的缝隙。顾锦棠感觉自己陷入一处柔软的皮毛里,那皮毛雪白、柔顺,熟悉的触感就像某只宠物。
巨大的白色狐狸盘踞着,它赤色的眼睛落向下方,瞳孔里映出身下小小的人类。
人类仿佛被挤到了,双手紧紧揪着他的毛发,他抬头望来,一双眼睛乌黑澄澈。大白狐狸身形一僵,被顾锦棠抓住的爪子一动不敢动。
这一刻,周奚舟是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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