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着是谁的轿撵!”说完,便抬手上前,正要打人。
那两人中的一人,身着镶边短褐,脚踩靴褥,身形精悍,像是有些身手在身的。
而另一人,身形高瘦,气度非凡,身着灰色大氅,头戴兜帽,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兜帽上,远瞧着如镶了一圈蓬松又柔软的貉子毛,面容皆被隐在厚重的兜帽之下,只瞧的见面庞白皙,晶莹如玉的雪花落在那人的眼睫上,都不及消融,便又有一片雪覆了上去,教他一双眉眼瞧来淡漠之至,寒凉砭骨。
那短褐男子见着内侍监抬手竟要打人,上前一步一把便抓住了内侍监的手,“怎的不讲道理便要动手!”
内侍监去了势,气力不过比女子略大些,如今被人扼了手腕,只觉手腕子已然断了,已然是怒不可遏,却只能“哎哟喂……”得乱唤,别的声儿皆出不来。
灰衣男子菱唇轻启,“道乾,不得无礼。”
那头玉瓴儿听着声响,掀了厚重的帷幔向着这处望。
宫道旁原在扫雪的宦人们见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今日莫说这两人是谁,也莫说冲撞了不曾,单这与南安公主身旁的内侍监动了手,那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难保小命。
“禄忠,算了罢。”
玉瓴儿话音一落,周围的宦人面上皆一怔,怎的今日这公主与传闻中的不大一样竟是转了性子么
主子既发了话,这个叫禄忠的当即便如泄了气的牛肚子一般,再不多言,踱着小碎步便跑回了轿撵旁。
硕大奢华的轿撵在微微轻晃后,便又稳稳地行在漫天飘雪的宫道上。
行过路旁的二人,朔风清扫,吹起幔帘,露出内里女子圆翘的下颚。
玉瓴儿下意识转过头,便见到了幔帘外正对着她颔首见礼的段九龄,这般近了才发现,原这男子身量竟这样高,她如今坐在轿撵之上,不过堪堪与他齐平罢了。
二人相交不过一瞬,连眉眼都不曾对上,下一刻轿撵便往宫道的另一头去了。
段九龄礼毕,复抬首,眸中依旧不曾有半点波澜。
一旁的道乾满脸不解,“您是公主的少师,若要拜也当公主拜您才是。”
段九龄转过身朝清安殿行去,大氅之下隐着的靴履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洁白素软,不多时便被新落下的雪覆住了。
道乾紧紧跟在段九龄身后,良久,耳边传来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
“既入了宫门,她为君我为臣,拜一拜也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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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长的宫道两头,一处融入了漫天的冰雪,一处是赤金环绕的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