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婳自然知晓他所言不虚,她用了许久才勘出的道理,被段九龄三言两语理得清楚明白,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顿住了,仰面望着立身站在床头段九龄,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般,满脸的不明所以。
但,那盏血对于她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
良久,苏婳婳舔了舔唇,终于缓缓从被衾中拎出手臂,想要从段九龄手中接过那盏血,却在堪堪碰到之际,段九龄的手微微向后撤了一撤。
苏婳婳当即敛了眉头,满脸是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娇憨与不满。
遂听到段九龄菱唇轻启,嗓音低沉如夜风。
“你想要,我可以给。”
似蛊惑,似诱卦。
“但有一桩,你该先应下我。”
如今的段九龄仿佛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说出口的话分明还是那般凉薄,却好似隐隐透着阴鸷。
苏婳婳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何事。”
“日后便不好再寻旁的男子与你玩乐。”段九龄的声音很轻,若眼下屋门大开,仿佛一吹便能被吹散。
但苏婳婳皆听见了,这样的交易,她自然是不亏的,就算现在应下了,日后反悔也没什么,莫说段九龄区区一个凡人,便是修个百十年堪堪修出颗内丹,又能耐她何
这般想着,苏婳婳略一颔首,复抬手去接那茶盏。
不想段九龄好似非要从苏婳婳口中听到那句话一般,复一字一句问道,“你应下我了”
苏婳婳从唇口溢出一声嗯,“我应下你了。”
言讫,段九龄的身形几不可见得微微松怔,其实他自己都不明白,不过才几日,为何就能生出这些荒谬的感觉来,仿佛苏婳婳方才那几句话是契印一般,待融入了魂肉里,才让他虚妄而生的心绪落在了实处。
但,一瞬松怔的过后,段九龄心头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而是无尽的空洞。
在苏婳婳第三次抬手去接茶盏时,段九龄终是松了手。
苏婳婳望着鲜红的血,将唇口移至茶盏边沿,就着满满当当的血轻抿了一口,还是似记忆中的那般鲜甜可口,而后仰面,一饮而尽。
瞬然,周身的灵力丰沛充盈,分明是潜心修炼一年都未必能有的效果。
苏婳婳砸么了一下唇瓣,正探了香舌想要将唇边沾染的血舔尽,一根手指轻轻置在了她的唇瓣之上。
指尖透着温凉,是段九龄。
段九龄起初不过是将拇指落入苏婳婳的唇口,轻轻擦拭着上头的血,渐渐的,许是擦不尽,剩下那四指便顺势轻捧起她的面颊,微微俯下身子,视线皆落在她的唇瓣上,细细擦拭着。
他想起那两回他二人的唇齿相依,分明不过几日前,可眼下想来,好似旷日历久一般。
苏婳婳知晓段九龄是在帮她擦拭唇口的脏污,现下她在床榻上,手边不曾有镜子,瞧不见便乖乖轻抬了下颚随他去了。
那段九龄唿吸很轻,清甜的香气在她鼻尖萦绕,让她神思有些恍惚,可他擦了许久,苏婳婳轻声道,“很脏么”
说罢,抬了手便在唇瓣上胡乱抹着,却被段九龄轻叩住了手腕子,“不脏了。”
至此,屋内便又静默下来,二人分明没有说什么,不过是靠得近些,竟有莫名迤逦的唿吸交织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