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场可能会产生冲突的斗殴,随着卢父悲惨的嚎哭和突然的晕厥而息止。
卢父都昏过去了,那边也不好再喊打喊杀,都只是拿着扁担,愤恨不已的瞪着他们,见这些外乡人全都在围着车厢,关心车厢里晕厥的卢父,没有冲突对象的他们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过了片刻,放下扁担,自行取水。
卢父被抬到牛车厢后,所有人都担心的不行。
“卢叔怎么样了”
“卢叔没事吧”
大家都围在牛车厢外七嘴八舌的问着。
卢桢用毛巾给卢父擦干净脸后,露出他山灰下面潮红的面容。
卢母在卢父身边,担心的眼泪直落,用毛巾给卢父擦脸。
“娘,爹身上衣服穿太多了,最好把他棉衣棉裤也脱掉。”卢父里面穿的都是厚的羽绒服羽绒裤,车厢里也都是厚被子,发烧本就不能捂太多。
卢母现在有点六神无主,听卢桢这么说,就机械的替卢父脱衣服,然后给他盖上。
卢桢也担心,可现在也不是担心的时候。
安顿好卢父,卢桢走出牛车厢,对围在牛车厢外面的人高声说:“家父需要休息,还望大家不要围在此处,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此处有水,该准备的去准备,该休息的去休息,要梳洗的也趁此时间,都去梳洗一下,家里有孩子老人的,也多注意,秋冬季节交替,本就容易得风寒,这段时间大家都身心疲惫,还望大家多保重身体。”
“贞娘,卢叔怎么样没事吧”
卢桢沉默了一秒,道:“我不是大夫,也不知道,猜测是这段时间劳累过度,加上风寒,一切还等去了西洛城,让大夫诊断之后才能知晓。”
她又对张顺和王耕牛道:“顺子哥,耕牛哥,这段时间车队安全和秩序还望二位多多费心,大家取好水后,我们就立刻出发,前往西洛城。”
对于卢父倒下后站出来的卢桢,大家都条件反射的听她吩咐,也因她有条不紊的吩咐,使得刚刚人心散乱的大家,又恢复了卢父平日在时的安稳,全都想起来,对啊,他们没水了,得赶紧取水。
一听这些人要取水,原本都放下扁担的人,又对他们怒目而视,只因这里取水的人非常多。
峡谷道路狭窄,又有牛车、马车、骡车运水,一来一回,就跟现代马路似的,分成两车道,可峡谷只容一辆车通过,整个峡谷都被堵住,很多人挑完水后,排队通行,后面还有源源不断来取水的人。
方圆百里,可能就剩下这么一个取水点,而这个取水点,怕是过不了多少日,就要被山火覆盖,无法取水,是以附近山民和西洛城百姓,全都抓紧时间,来此处取水,越发拥堵。
水库原本大小约两亩,外边浅,中间深,水库边沿因为干旱的缘故,现在只余中间一亩地还还有水。
家中多人来担水的,就派一人下水,舀一桶水,递给站在干燥处的家人朋友邻居,一桶接着一桶提到岸边去。
水库四周全是人,岸上也都是排队的人,有差点被后面的人挤到水库里面的高喊着:“不要挤!不要挤!后面的别推呀!”
冬季十分寒冷,山里就更冷,站在水里的人原本就冻的瑟瑟发抖,他们的裤腿只卷到膝盖部位,被后面的人一推,往前踉跄两步,顿时整个裤腿都浸到水里,棉裤湿透。
他们没有带换的裤子,回去还有六七十里的路,近的一天也就到了,远的,如西洛城,得走两天,若一直穿着湿棉裤,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有的实在急着回去,就把大棉裤撸到大腿处,往深里取水,取了水赶紧走,想趁天黑之前到家,不然夜里宿在野外,辛辛苦苦挑的水也有可能被人偷走,可水下鹅卵石有青苔,一不记小心,就可能滑到水库深处。
这几天,已经有好几人掉到水库里,寒冬季节,每个人都穿着棉衣棉裤,棉衣棉裤吸着水十分沉重,若不是附近取水的人多,竹篙树枝也多,不一定能及时救上来,即使救上来,衣服也都湿透了,轻则风寒,重一点的可能都会落下一场病。
原本水库就被围满了取水的人,后面的队伍都在排着,现在又听到卢父车队这些人要取水,可不是要对他们怒目。
眼看着冲突又将再起,卢桢抬头看了眼往下淌水的石壁,对张顺道:“我去看看上面有没有水。”
张顺和戚阳朔同时抬头,看向她说的上面――十多米高。
若只是十多米高就算了,关键它原本是瀑布,石壁被水流冲刷的十分光滑,有些地方甚至长了青苔,几乎呈九十度角,十分陡峭。
此时因季节和干旱的缘故,虽然已经没有瀑流,但还有细水流淌,水流所过之处,更是滑溜。
别说卢桢一个看着柔弱无力的小姑娘,就是张顺和戚阳朔这样的练过的人,都不一定能爬的上去。
“啥爬到这上面去”两人不敢置信的指着瀑壁。
他们发现,卢桢脑回路特别清奇,总能想到别人完全不敢想的地方去。
他们全都在想着,怎么从水库取水,卢桢却想着爬到山壁上去找水。
“就算找到水,也没法弄下来啊”张顺无力地说。
卢桢指着上面一颗树伸出来的树枝:“可以把绳子挂在树枝上,把水桶吊上去再吊下来。”
张顺皱眉:“这么高,绳子怎么挂上去”
“我有办法。”
见她真的要爬,张顺连忙阻止她:“这也太危险了。”
卢桢侧身回头,看向峡谷那头看不到头的排队取水的人,又看向水库四周挤满的人群:“那你觉得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
以这些人对他们的仇视,他们如果和他们争水,怕真要引起一场斗殴。
他们这些人全都赶了一天路,人困马乏,这些人虽同样赶了一天路过来担水,但峡谷狭窄,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斗殴除了两败俱伤,没有任何意义,而他们此时要的不是制造无谓的伤亡,而是赶紧取水,离开此地,为卢父找大夫看病。
张顺说不出等明日的话。
别的都可以等,山火等不得,卢父找大夫等不得。
“放心吧,我没问题。”
张顺抬头看看十多米高的山壁,想说他去,可他实在没有把握能爬上去。
戚阳朔咬了咬牙,“我去!”
卢桢已经从骡车上捞了一把绳子缠在腰间,找到一块位置开始爬。
水库周围全是担水的人。
水库呈圆形,水库边沿的鹅卵石都露了出来,露出干燥的表面,靠近水库中间的部分,也和小溪流一样,只到人腿肚深,只踩着鹅卵石是取不到水的,得脱了鞋袜,踩到水里,拿桶担水。
下面取水的人听到两人对话,见她真的打算爬上去,都惊呆了。
“这么高的山壁,就是山民都难以爬上去,你一个小娘子想爬这山壁找死呢!摔下来摔成肉泥!”
他旁边山民皱眉道:“人家想找死,你多什么嘴,只要不跟咱们抢水,你管人家!”
被说的山民也是皱眉,高声道:“我这不是有些人找死,他们找死不要紧,跌下来脏了咱们水库的水,咱们去哪里取水去!”
另一山民这才不说话了,眉头紧皱,抬头看着已经爬上山壁的卢桢。
关于瀑降这项运动,她已经玩过不是一次,刚开始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瀑降,后面都是没经过人工开发过的,对徒手攀岩这事也不陌生。
她空间里也有记相应的装备。
所有人都在看着卢桢,车队的人,下面担水的人,排队的人。
之前车队出去找水的人,就听车队的人说卢桢爬树比猴子还利索,但毕竟只是听说,此时看到卢桢攀岩,全都有种恍惚的感觉,感觉卢桢不是个姑娘,而是卢父生的第二个小子。
“我滴娘哎,好吓人啊!”此时已经无人关注她是不是撩裙摆,关注她裙子下面的裤子,关注她这样的行为是不是不雅。
在生命面前,这些细节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们不可置信的指着卢桢,问卢桓:“你妹妹……她从小就这样吗”
卢桓也在担忧的抬头看卢桢,她当然不是从小这样,她如这时代每一个闺秀一样长大,温婉、柔弱。
卢桓点了下头:“嗯。”
这些和卢家离的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的伙计的家属们都吃惊地看着卢桢宛如猿猴一样的利索的身影:“以往真没看出来啊!”
“那还能让你看出来让你看出来贞娘还怎么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