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张云鹤出示了身份文书,才得以进城。
即使如此,还是被他们狠狠敲了一笔入城费。
平日入城费不过一二十文,特殊时期也不过一两百文,西洛城却收他们每人五百文的入城费,大人小孩都要收。
一人五百,若是一家六口,便是三两银,相当于一户人家全年的花用。
他们这些人,一年的存钱,也不过五六两银,多的十两银,就已经是这一年日子好过了。
这些人光是入城费,就收了他们三两,像卢父他们家有九口人的,就是四两五百文。
车队人全都像剜心割肉一样,还不交不行。
这些人本来就不想让你入城,不交更好。
最终没办法,大家只能凑足银钱,交了入城费。
昨夜因为吃蛇羹而有的一点笑容,此时全都被愁苦所取代,心中全都沉甸甸的。记
“这才到西洛城,要是之后都是交五百文,就是把我称斤称两的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一时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愁苦神色。
没有被灾难压倒,却要被银钱压垮了身躯。
刚进西洛城,就被西洛城门口的百姓给围了起来:“你们这水卖吗”
“多少钱一担”
“你们这些水我全要了!”
说话的人十分横,大有他们不给就横抢之势,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是知府姚大人府上的,你们车队的水我们姚府全买下了!”说着,往地上扔了一两银子,就让人将他们的骡车都拉走。
“我看谁敢!”
所有人都抽出了刀。
抢水的人见他们手中居然有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两个下人的身后,才壮着胆子说:“还敢拿刀,我看这些人不像什么良民,怕是山上的山匪!”
卢桢也拦住了卢父上前,生怕刀剑无眼。
张云鹤走出来高声道:“我乃天启二十八年举人,这些都是张某家眷,绝非山匪歹人,这是我的身份文书,若是不信,张某原去知府衙门,问问知府大人,西洛城就是如此对待读书人的吗当街抢劫不成还要强打我家眷是山匪”
带头那人一听是读书人,皱了皱眉。
但见张云鹤气质斐然,手书不假。
虽心有不甘,但确实不敢得罪已经是举人的读书人,恨恨的让他们过了:“走走走走走!不卖就不卖吧,晦气!”
之后的问路也十分不顺,好不容易找到医馆,医馆大夫一看他们是难民,就不由皱了皱眉,但到底医者父母心,还是让他们进来,皱眉问他们:“谁要看病”
待知道是卢父之后,从头到尾黑着脸给卢父把脉看诊:“小小风寒,吃几味药就没事了。”
脸虽黑着,但药价还算公道。
卢父本不打算买药,卢桢担心后面还会有人得风寒,总不能一直拿她空间里的药,卢父不喝,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卢父虽不乐意买药,但他另有打算,在买了药后,问医馆大夫,山楂收不收。
“山楂”医馆大夫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们。
他们这地方因为靠近灵宝山,并不缺山楂。
往年山楂价格一直低廉。
卢父靠在医馆的椅子上,“想必先生也听闻西边瘟疫的事了,那先生也该知道,山楂可防疫,现在灵宝山着火,我们的山楂,可能是市场上能够收到的最后一批山楂,我们一路赶路,比疫病病人最多早三天达到铜津城,现在瘟疫病人想必已经到达铜津城。”
原本态度不算太过重视的医馆大夫,总算正了面色,冷着脸问:“那你这山楂打算怎么卖”
卢父却并没有立即报价,而是问医馆大夫,“不知您打算以一个什么价格收”顿了下,他道:“要知道,这很可能就是市面上最后一批山楂,一旦有什么消息传出,往后别的医馆没有山楂,而先生这里有……”
医馆大夫皱眉道:“最后一批若不是你们这些外乡人放火烧山,这又怎么会是最后一批西洛城又怎么会无水可吃”他冷笑一声:“你也说了,灵宝山大火,这天若不下雨,山火没两个月都灭不了,即使有疫病,有这灵宝山山火阻挡,疫病也到不了我西洛城,这山楂不要也罢。”
“先生是真的打算不管这西洛城百姓死活了吗”卢父问:“难道铜津城到西洛城,就灵宝山一条路可走”
医馆大夫总算变了脸色。
确实不止一条,只是要绕些远路罢了。
最终这些山楂以一个高于平时五倍的价格卖给了记医馆。
医馆大夫全程黑脸,车队的人却激动不已。
即使比平常高出五倍,他们也不过得了两三两银钱罢了。
然而他们才刚刚交了三四两的入城费,让他们的荷包窘困不已,有了这两三两银钱的缓冲,对于他们好歹是个安慰,不然接下来,他们怕是连糠米都要吃不起了。
之后又去客栈,几乎每家客栈看到他们,态度都极差,且报价也比平时高出将近一倍。
“我们不住了!”
“对,卢叔,我们不住了。”
“荒郊野外都住惯了,哪里用得着住客栈。”
“大不了我们现在就出城,天黑之前总能出城。”
大家都舍不得银钱,听到客栈价格,脸都黑了,心如割肉一般疼痛。
卢父却考虑到,西洛城的人对他们如此不友好,若真住在外面,他们带着这么多水,夜里怕是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