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土生土长的家乡,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
“你刚刚差点就被家乡冻死了,”舟辛易说道,“而且,你不觉得你的梦十分蹊跷吗?”
“我现在觉得,你们这些会用那种晶莹剔透的石头当报酬的家伙也很蹊跷,”白面人皱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在这里的生活是虚构的,梦境里才是你真实的记忆。”
白面人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你不相信的话,我们不妨来追寻历史,”舟辛易道,“你有见过你的父亲和母亲提起过祖父祖母的事吗?”
“为什么我们这些同样做过梦的人,都不约而同只剩下了一个家人,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为什么这里的气候这么恶劣,我们的祖先还要生活在这,既然我们之中没有人从事农耕等行业,甚至没有可以用来种植的土地,那我们的粮食又是从哪来的?”
舟辛易不光是在说服白面人,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好吧,好吧,就假定你的推测是对的,”白面人道,“那你又有什么办法带我们离开这里?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可还没有本地的活人离开入息的例子。”
“最快的方法大概是杀死与你相依为命的家人,切断你与入息的联系。”
白面人下意识看了刘佳音一眼。
愤怒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别激动,就是因为我们也无法这样冒险,所以我们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舟辛易将利用游行的思路给白面人讲述了一遍,“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可以找到足够的粮食,而你只要支付一点墨石,就可以加入我们。”
“这就像是一张通行船票,就算你中途觉得我们不靠谱,也可以随时离开,怎么样?”
“那这船票多少钱一张?”
“不贵,”舟辛易道,“一人十颗墨石。”
如果换在平时,舟辛易手中那些粮食的价格是万万卖不出这种高价的,可放在根本难以获得大量干粮和炭火的入息,就成了物以稀为贵。
更何况现在这东西关乎几人是否能离开入息,他们都有梦的记忆,明白万一错过离开的机会将面临什么后果,因此只好心甘情愿地搭上这条贼船。
最终船票的费用全部归入舟辛易囊中。
毕竟用于“贿赂”组织游行人员的粮食都是由舟辛易出的,姜意和白兰地两人本就乘着队友优势不用支付船票,又怎可能还打算在这方面分一杯羹。
李路从刚才看到几个人拿着武器冲进广场时就惊得大跌眼镜,见到舟辛易与白面人交谈,更是好奇地想要倾听交谈的内容。
不知为何,这种紧要关头,他油然而生的不是危机感和恐惧,而是胸有成竹。
就好像对这样的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一般。
李路安静地缓缓走向广场,他不准备进入那没有一点遮挡物的空地当中,准备试着在广场边缘偷听几人的谈话。
但舟辛易几人很警惕,交谈的声音不大,李路失望而归。
忽然,他猛地转过头,看到那其中的一个人——一名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正看着他。
李路不禁一笑,被注意到了啊。
即便他心中不慌,本能也告诉他必须快些离开这里。
舟辛易和姜意此刻也看到飞奔而逃的李路,果断追了上去。
几人速度都很快,但基本没人跑得过姜意,只有经历过刻苦训练的舟辛易勉强跟上姜意的步伐。
她将骨剑前指,如同长矛般丢了出去,顺利横在李路面前,将他的逃窜阻断片刻。
既然李路只是狂奔,并没有选择用继承能力阻碍他们的步调,就说明他还没有回想起自己身为继承者的事实。
舟辛易一枪开在李路耳旁,子弹贴着他的脸颊飞出,也许李路在次过程中稍微偏头就会要命,但舟辛易管不了那么多。
“站住!否则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正是这一枪让李路意识到,身后的人是真的会击毙他,尽管不明白入息为什么会出现枪械和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武器,李路还是第一时间停下,高举双臂。
他笑着转过身,“请问几位,我有什么事得罪你们了吗?”
舟辛易提枪,示意姜意从侧方靠近,自己则稳步上前。
终于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舟辛易道,“没有,但我们在打劫。”
说着,舟辛易还大摇大摆地提着枪口走近,表现出一副轻敌的样子,实际上已经暗自酝酿起杀意,一但对方有危险举动,就立刻开枪击碎他的脑袋。
如果他们像对待危险人物一样对待李路一个“普通民众”,只会引起他的警惕,而现在这样,他反而会谨慎地老实配合。
“打劫,把你身上所有值钱的物品都交出来!”
李路立刻开始掏兜,还不忘吊儿郎当地问道,“冒昧问一下,三位劫匪,你们刚刚也是在打劫吗?”
舟辛易匪里匪气地回答,“少啰嗦,不然呢?”
“嗯……好吧。”
李路想:一个被捆在广场的极寒病患者和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这的确是活该被打劫的阵容。
但冲进满是冷尸的广场,就为了打劫两个受害者?
这……这未免也太浮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