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分(2 / 2)

祁斯白气笑了。他一抬眼,就见江逾声已经走到陈老的办公桌旁,手里拿着一小张打印的字条。陈老没说什么就接过去了,动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那是一张临时出校的批假条。

四点十五下课到五点十分校门开放之间的这段时间,学生如果在校外有事,就可以请老师签这么一张字条。

在周围人似有若无的聊天声里,江逾声接过陈老的批假条和自己的答题纸,说了声“谢谢老师”,转身便走。

祁斯白张了张口,在江逾声走近时,倏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江逾声有点意外地停下,看他。

“不是说下次努力吗”

“那你可多努力一点,”祁斯白手上动作微松,咧嘴朝江逾声笑了下,一颗小虎牙抵在下唇,“下次可就不止差一分了。”

江逾声视线向下垂了一瞬,又抬眼和祁斯白对视。

“好。”江逾声应。

祁斯白刚要撒手,忽然听身后几个男生小声提醒:“祁神,答题纸……”

他于是猛地又攥了下手中那一小截校服袖子。

“看下你答题纸。”祁斯白朝他抬了抬下颌,语气颇有些山大王似的威风,就是神情多少有那么一点别扭。

江逾声扫了一眼四周眼巴巴盼着的一双双眼睛,视线又落回被人群簇拥在中央的祁斯白。

祁斯白眨了下眼,下一瞬,江逾声蓦地就近到他耳畔。

他只听见江逾声的声音乍然响在他耳边,低低沉沉,带了一点磁性。很短暂的那一微秒里,好像有神经末梢在劈啪作响,很微弱的一点苏意从他脊髓直窜上脑后神经。

江逾声说:“明天早读给你看。”

祁斯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江逾声的衣服。

江逾声像是确实在赶时间,话音落下,他便拿着答题纸和假条大步走出了教室,带起一阵微凉的风,风里好像都裹挟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意味。

祁斯白鼻尖缥缈过一抹很淡很淡的香。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好像有些不明所以,但那抹怪异的感觉很快便消散如烟。

众人没参观到江逾声的答题纸有些遗憾,但也没太有所谓,还像往常一样,拿着祁斯白和荀明杰的过程步骤互相传阅。

祁斯白倚在门口等自己的答题纸,牧阳成撅着屁股趴在第一排的课桌上改自己的一试填空题。

“所以江神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啊有什么话是我们这些团结又可爱的数竞班同学不能听的吗!”牧阳成一边改,一边嘟嘟囔囔。

“没说什么,”祁斯白侧头看着牧阳成扭曲的姿势,“……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坐下改”

“诶,马上就改完了,坐下干嘛,”牧阳成顿了顿,忽然小声说:“江神刚刚那个点突然出学校,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哪有这么说话的……”祁斯白无所谓地说:“他可能就是去……打工了吧。”

牧阳成:“你逗我呢我看有贴子扒了江神手腕上那表,三十几万,他打个毛工啊。”

祁斯白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回到家楼下时,往江逾声住的三单元一层一看,那扇朝着小区内的玻璃窗正大敞开着。

虽然一层窗外有防盗的铁栏,栏内也关上了纱窗,但还是隐约能瞧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好像还真是……在做家教。

祁斯白心里冒出一点微妙的感慨——

江逾声看着一副对什么都平淡冷漠的性子,竟然也会叛逆到搬出来自己住这个地步。

祁斯白之前就见识过牧阳成高一时的叛逆,离家出走来祁家住了两周才消停。他也听过不少朋友讲自己跟父母闹过什么龃龉。

很奇妙的是,从他记事起,到如今高二,他和家里几乎没有过什么大矛盾。

牧阳成和薛远都纳闷说,他祁斯白一个在学校那么无法无天的人,竟然没有叛逆期,也是奇怪。

祁斯白当时笑说: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开明得过了头。刚上初一,我妈就八卦过我和班里的小女生,我不写作业他们也从来不管我。

-

第二天早上有语文早读,祁斯白踩着七点十八的极限时间冲出家门,七点半时正正好踏进语文教室,气喘吁吁。

语文老师正站在门边,瞪他一眼,“赶紧找地方坐!”

年级的语文早读按语文分班安排了教室,但座位就没什么规定。

祁斯白大咧咧笑着跟老师问了个好,视线在教室里环视一圈,找到了靠窗那角朝他小幅度挥手的牧阳成。走过去坐下,拿出早读教材和偷偷藏在教材下的数竞答题纸,他又朝四周看了几眼,却没看见江逾声。

“江神还没来呢。”牧阳成凑祁斯白耳边小声说。

凑得太近,热气呵在耳边,祁斯白有点嫌弃地把牧阳成推远了些,又垂眼看了看自己的答题纸,小声嘀咕:“这人,说话不算数啊。”

牧阳成:“什么”

祁斯白摇摇头。他翻开早读教材,标注了两段古文,便又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百无聊赖似的翻了翻。

除了顶风作案、明目张胆在早读时间讨论数学题的那个[数竞大家庭],其他聊天框都安安静静,包括小j。

昨晚他在改竞赛错题时,忽然想起这次考试多亏小j给他指路了那几道经典图论题。虽然纯粹是巧合,他还是给小j发了几条微信,算是闲聊,顺便道谢。

而前几次总是秒回的j,这次却隔天还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