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最开始在队伍后排,和江逾声走在一起,后来牧阳成兴致冲冲就从第一排跑到后面来,嗷得一嗓子砸下来:“你周六那天想跟我说什么啊!”
祁斯白一僵,先是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化竞班和数竞班的队列离得大老远,才舒了口气。但一口气还没彻底呼出去,江逾声就已经静静地转眸看过来一眼。
祁斯白试图用眼神示意牧阳成,但牧阳成接收失败,往祁斯白和江逾声中间一挤,搭着这两人的肩,扭头问江逾声:“江神,祁斯白周六那件十万火急的事儿跟你讲了吗——哦哟!”
江逾声脚下一顿,被牧阳成惊了一下。
牧阳成尴尬地朝江逾声“哈”了几声:“……没事,没事,我以为踩着地上的蚯蚓了。”背后一边不停地试图拍开祁斯白那只掐在他腰间的手。
等江逾声转开视线,牧阳成才偷摸朝祁斯白挤眉弄眼,凑近了小声啧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真跟跟江神有关!”
祁斯白很轻地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说正经的。”
牧阳成瞪着眼睛无语凝噎:“我认真的啊。”
祁斯白:“……”
回教室的路上,旁边人多,江逾声也在一旁,不好说。等回了高中楼,祁斯白扯着牧阳成到了楼道里偏僻一角,低声讲了周六下午的事。
祁斯白讲完,牧阳成的表情虽然惊讶,但也说不上多震惊,只是轻声嘀咕:“……他说了啊。”
祁斯白皱眉看牧阳成。
牧阳成顿了顿,“塔子没跟我说过,我自己看出来的……之前我问你恐不恐同那次,你说没遇到过,我就差点嘴瓢把他供出去了。”
祁斯白低低“哦”了一声。
“你怎么想”牧阳成问着,往祁斯白身后的方向瞥了一眼。
“……没怎么想啊,塔不是说当朋友”祁斯白一顿,解释说:“周六那天主要是……有点太震撼,现在感觉还好。要不是你问,我可能就不说了。”
“都表白了,真能继续当好朋友”牧阳成笑了下,“你心里除了震撼就没点别的想法”
祁斯白沉默片刻,坦白道:“有。”
牧阳成挑挑眉:“什么”
“……觉得三观有点坍塌,”祁斯白薅着自己脑后的头发,试图表达清楚:“就是……我的好哥们,我弟!你明白吧他——”
牧阳成乐了下,“嗯,就你把人家当特好的朋友,完全没想过这友谊某一天会突然变异成喜欢,对吧”
祁斯白闷闷点头,“不是说觉得小塔怎么样,就是我自己的认知结构……受到了冲击。”
祁斯白正说着,一抬眼看见牧阳成又往自己身后瞥。他一句“你看什么呢”还没出口,一回头,就看见江逾声拿着接满水的透明水瓶一脸平淡地路过,头也不回地往走了。
牧阳成好心提醒:“……江神已经没事找事似的往这儿路过两次了,这事你跟他说了半截还是怎么”
祁斯白:“当然没说啊,这事怎么跟他说”
牧阳成理所当然:“你俩都熟成那样那样了,主要他也看出来了,就不用刻意瞒着吧你不说是徐塔不就得了,江神肯定不是嘴碎的人。”
“主要是,”祁斯白眨眨眼,已经懒得纠正牧阳成的措辞,“男生跟男生表白这种事……他会觉得很奇怪吧”
牧阳成沉思了两秒,然后在祁斯白眼巴巴的目光下淡然开口:“这事吧……我猜他比你懂得多。”
祁斯白:“”
牧阳成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一副忽悠人的口吻:“江神是什么人,场面人啊,什么事儿没见过,他可没你这么容易三观崩塌。”
祁斯白听出牧阳成在损他,笑着要给他一脚。牧阳成敏捷地躲开了,一转眼看见徐塔正往这边走,笑着迎过去和徐塔打了声招呼,就往的方向走了。
徐塔咬着吸管、喝着杯豆浆,另一只手还拎着个食堂的小白塑料袋,袋里装着一根吸管和一杯牛奶。
他把小袋子往祁斯白面前一提,笑了笑,嘴里刚咽下一口豆浆,含糊地问:“祁哥,喝吗”
周一升旗,比平时到校时间要早,祁斯白经常来不及吃完早餐,就匆匆奔出门。徐塔知道他这习惯,所以周一在学校食堂买早餐时,经常会帮他顺上一杯。
一杯牛奶没多少钱,有时候徐塔有第五节课而祁斯白没有的时候,祁斯白也经常会在小卖部帮徐塔顺个三明治或者汉堡。习惯成自然,两人接对方的东西都很随意,也不会刻意去算价钱和互相转账。
所以祁斯白很自然地笑着接过来,不怎么温柔地揉了下徐塔的头说了声“谢啦”,然后手上才稍微顿了顿,又自然地放下来。
徐塔举着杯豆浆跟祁斯白笑了下,转身去上第一节课,祁斯白也拎着杯牛奶回。
到时,已经快上课了,只是陈老还没回教室,班里就闹闹哄哄的,有吆喝着补各科作业的,也有叽叽喳喳聊各种八卦的。
牧阳成不知道是不是去柜子那拿东西了,不在座位上,江逾声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跟着祁斯白从教室门口一直到座椅间的过道,最后又落在他拎着的那杯牛奶上。
祁斯白坐回座位后,翻开数学书,一边看,一边跟徐塔一样咬着吸管在喝牛奶。没喝两口,江逾声冷不丁就转过身来。
祁斯白一愣,就听江逾声低声开口,很直接地挑明了:“我听牧阳成说,你周六那天想找人说事,但怕我不想听,就没跟我说。”
“……”
严格来说,牧阳成这话说得没错,但祁斯白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一句:牧狗这人真是……
祁斯白“嗯”了一声。
江逾声随手碰了碰祁斯白笔袋上那颗小白球,抬起眼和祁斯白对视。
“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江逾声道语调很淡,眼神又好像很认真,“你任何时候找我,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