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摇头说道:“柳先生非是多嘴之人,甚至我料定田曾波至今以为我姓叶,而不姓刘。”
柳先开开怀地笑了几声:“六爷多疑,小生自知之。但您却只疑事,而非是疑人。此用人之法就不是一般人所能为之了!”
“柳先生谬赞了。”
虽然刘永铭不问,但柳先生还是自己解释道:“不瞒六爷,我与那田曾波乃是发小,自小相熟。今次而来,是为说服小生,让我帮其在汉国之内结交世家儒者,便于日后供用人脉。”
刘永铭摇了摇头:“定非如此!”
柳先开疑道:“六爷何出此言?”
刘永铭在棋盘上下了一手棋之后才说道:“能与柳先生为朋友的,必是趣味相投,知心而侃。其若是先生发小,必知先生淡薄名利,不可能与他行此方便。敢问是先生在齐国的家人托他来相探的?”
“家慈过逝了。”柳先开十分冷谈地说了一声,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在棋盘上下了一手妙手。
“哦?”刘永铭眉头一皱,将原本夹着想要下下去的棋子又收放回了棋罐之内。
刘永铭问道:“先生何时起程回家祭奠?”
柳先开摇了摇头说道:“不回去。”
“阿!”刘永铭更是惊讶:“这又是为何?孝之大行,非戏言尔!”
柳先开说道:“其若病重,我当归望。即已逝世,奔波劳回而无益也。况且……况且我至今心恨于她……”
刘永铭连忙说道:“自先生入我青衿堂,我便以知心而交,即使帮先生在办理身份文牒之时亦未曾问过先生家世。但今日……非是我爱探人**,而是想知孝母之重何以轻浮待慢?”
柳先开叹了一声:“我原本不愿提起……哎,刚刚还因田光眇提起了旧事,我还对他发了脾气呢。但即是六爷相询……哎,六爷与我交心相知,我便言几句吧。”
柳先开表情十分为难且痛苦地接着说道:“家慈因厌恶我未婚之妻,以妻家不洁之事而多次凌辱之。我妻刚烈,不堪其辱,夜中潜入我家宅,悬梁自尽于我家厅前!”
刘永铭一听猛吸了一口气:“柳先生曾与我言说自己乃是齐国杨柳先生柳毅宣义子,刚刚又说到妻家不洁之事,莫不是……”
柳先开轻点着头说道:“正如六爷所料,我妻正是那杨柳先生之独女,我妻亡故之后我以义子之身从之柳姓。柳杨先生倒卖齐国国产、贿之重金免罪之后,家业全无。我母亲正是以此不洁之事辱之,又言门户不当,骂之如咒,我妻……哎!”
“此事……未知先生之苦,不敢开解先生。但逝者为大,且是至亲,还请望先生以孝道为重!”
“即已改姓为柳,我已无孝行可言矣!”柳先开感慨了起来。
“尊父可还在堂?”
柳先开轻点了一下头,冷笑了一声说道:“还在!他比我母亲更甚。将尸首拿草席一包,便打算随意找个地方掩埋了事!若非家丁报之于我,怕还不知给埋在何处,甚至可能都没想埋,扔进那黄河里喂鱼了事!”
发生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不可能释怀。
刘永铭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柳先生若心中烦闷,我那里还有几坛私留的好酒可供先生解愁。”
柳先开释怀地笑道:“六爷舍得酒,那小生便舍得命!但可先言之,若拿出来的非是您橙虀坊里的琼浆玉露,可别怪小生不吃您的敬酒、不给您面子!”
刘永铭笑道:“还真不是琼浆玉露。”
“那就抱歉了!”柳先生有些失望。
刘永铭却还是微笑着说:“可比琼浆玉露好!是前年闲时我亲手所酿的一份甘烈!非豪壮之士不能饮也!”
“哦!”柳先开一下子又来了兴趣,问道:“酒为何名?”
刘永铭应道:“还未有其名。工部卫侍郎试尝之后,欲以觅旨酒为名,我只觉不可。”
柳先开笑道:“语出诗经: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酒之所物,解千愁而释心怀也。所谓嘉宾乃是雅称,此惧虎之狐朋狗友不敢不来相贺者也。酒者,非是知已不能共饮其妙!”
刘永铭连连点头:“我亦是如此思之!故不用其名,先生高雅,可否赐名?”
柳先开想了想,说道:“燕乐嘉宾,不如燕乐知己。燕乐知己,不如学那东方朔、李太白独影举杯,邀云头神明共饮!不如……不如便叫云仙燕乐如何?”
刘永铭马上应道:“就称此名!云仙燕乐!雅俗共赏也!”
刘永铭与柳先开正乐呵呵地说着话,从水榭外急匆匆地走过一个人。
来人并非旁人,而就是刘永铭的司机兼侍卫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