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警局,一个中年女人神情无比平静的走来,她看了看靠在警局门边的那个青年,没有太过在意。
“回去,你爷爷有话说。”
说完,她便转身上了路边的一辆桑塔纳。
从始至终她对于柳白青的态度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哪怕这是她亲生的女儿。
似乎对于她来说,只要柳白青还活着就不值得她多费心。
哪怕她刚刚死里逃生没有多久。
看着那辆黑色的桑塔纳,柳白青没有多说什么,她径直走过去拉开了后车门坐了上去。
她对此早已经习惯,父亲对她是如此,母亲同样也是,除了那个爷爷。
可那个对自己不一样的爷爷,在他的眼中柳白青没有看到看人的目光,反而是在看一种恐怖的生物。
以前她很困惑那是什么,但在经历了这次公交车事件之后,她意识到爷爷看她像什么了。
鬼……
一只披着人皮的鬼。
桑塔纳启动,街道退去,车上只有母女两人,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很安静。
汽车兜兜转转进入了一个胡同。
“下去,你爷爷在等你。”
女人没有解开安全带也没有熄火,这意味着她不会跟着柳白青一起上去。
听到母亲的这话,柳白青没有任何表示,她打开车门,看着那栋平平无奇的二层小楼,没有过多停留径直走了进去。
女人看着柳白青的背影,神情无比的冷漠,她此刻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自己亲生的女儿,而是在看一個灾星。
吱呀~
大门没有上锁,被柳白青轻松的推开,已经有些年头的大门有些不满的发出抗议的声音。
不过柳白青对此只是视而不见而已,这破门总是如此。
“关门。”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前方传来,柳白青抬头望去,在复古的大厅内,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和白斑,轻微眯着眼睛的老人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叫柳旭,是柳家的家主,也是柳白青的爷爷。
大门关闭,对于爷爷的安排,柳白青没有拒绝。
“过来,坐旁坐。”
见大门被关上,老人微微睁眼开口说道。
柳白青有些诧异,她看着旁坐,也就是老人左边顺数第二的位置。
那里平常是她父亲才有资格坐的位置。
“我什么时候拥有的资格。”柳白青走入大厅,却没有坐下去,而是开口询问道。
“从你活下来之后就有资格了。”老人在柳白青进入大厅之后,眼睛才彻底睁开。
老人的双眼有些浑浊,但如果被那双浑浊的双眼注释,你会感觉到一种窒息感,那是一种来着高位者的蔑视。
“这样吗?”
柳白青有些沉默,但却不在站着,而是径直坐在了老人给她的位置上。
见柳白青坐下,老人点了点头,随后他看向了大厅之外的苍穹,眼中有些回忆。
“你知道你父亲母亲,叔叔婶婶,几乎所有亲朋好友包括我在内都不喜欢你吗?”老人沉默了良久之后,他看向了柳白青,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柳白青淡淡的开口回答道。ωω
对于家人的不喜欢,她早就习惯了,以前或许还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自己,但慢慢的这些都不重要了。
特别是在她看到过世界的不同之后,更是如此。
“想知道?”老人问道。
听到这话,柳白青有些犹豫,她看着垂垂老矣的爷爷,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说道:
“想。”
“很好,想就对了。”老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知道,你从六岁开始你才开始记事,六岁之前的事情你并不记得,这很正常,很多孩子都有这种情况。”
“事情发生在你三岁的时候,或许伱不清楚,你还有两个哥哥以及一个姐姐。”
“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你爸爸和妈妈带着你,你两个哥哥和姐姐另外还有几个他们的同事,他们一起结伴去乡下避暑,那是一个村子,名字我记得很清楚,叫白水村。”
“村子很老了,在我年轻的时候那个村子就在了,据说在民国时期它就伫立在那里。”
老人缓缓的说起往事,他的叙事方式似乎很不一样。
不急不缓,却难掩愤怒与悲伤。
“小时候的你,很顽皮,想要什么玩具都是直接从哥哥姐姐手上抢的,哥哥姐姐也从来都是让着你的。”
“那个时候,你父母很宠你,你哥哥姐姐也宠你,包括我,所以那个时候你要什么基本上有的都可以得到,在那些日子里,你是柳家的小祖宗也不为过。”
“但直到你干了一件蠢事,你进入了那个老宅,只是因为你进去了而已,整个村子一夜之间就你和你父母活了下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但凡你那个时候有自我的思想,你就会被我送进去,你知道我是有这个能力的,可惜你那个时候才三岁。”
“我们也知道这事情不能怪你,毕竟那些东西的诡异之处我们也清楚。”
“但你觉得在道理和情感方面谁更站大头。”
老人看着柳白青眼眸微微闪烁,神情也变得极其冷漠起来;
“当然,这还不是你被所有人不喜欢的原因,毕竟你也是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死了三个,还活下来一个就算是比较好的事情。”
“但,如果你只是活下来,身上没有背负那些东西的话也没什么,可偏偏背负了那些东西。”
“秦先生说过,自那天开始,从今往后每活一岁,家里都会去世一人,先是交好之人,再是亲朋,最后就是血亲,可你父母交好之人在那一次就全死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每年你父母都得叫你去参加葬礼并且还要你磕头守灵的原因所在。”
“不过好在,柳家亲朋够多,加起来上百还是有的,所以你的父母包括我这个老头都还活着的原因。”
柳白青听着这一切,眼眸变得空洞起来,她握紧手掌,指甲刺入肉里也毫无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