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让皇权重新凌驾于众生之上,这已经不可能了啊。”
方以智摇头道:“如今民智已开,江南之地,更是人人读书,人人推崇自由平等之精神,皇权还想再高高在上,乃至于凌驾于自由平等之上,这已经不太可能了,只能是接受时代变了的结果,改良统治的模式,并将改善民生放在第一位,把百姓的需要与渴望放在第一位,才可能皇权牢固,才能继续得到拥护,若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无法成为帝国表率,哪怕是陛下圣君之躯,也得低下头颅认错啊,而这样的理论,许家庄那边早就传了许多遍了,许庄主许远,也以身作则,亲自示范了无数次,所以现在的许家庄,许远就是长期不在,也能正常运转,发展速度始终迅速,而我们朝廷,由于留存了太多的惯性,即便学习了许多许家庄的优点,也是发展缓慢,总是差了两三倍,陛下,听臣一句劝,皇家农庄,不能卖掉啊,五百万的民心,不能伤透啊,虽然金钱确实非常重要,该有些东西,还是得坚持啊,不然朝廷跟那些商业集团,没有任何区别了,民心也就散了,大明也会乱作一团,没有谁再服朝廷,再听陛下的话了。”
“呵呵,现在朕的话,朝廷的话,又有多少人能听,朕的旨意,又有多少势力遵守呢?江南的许家庄会听朕的话么?翅膀已经硬了的关宁军,会听朕的话么?还有富可敌国的山东矿商集团、浙商集团、福建的郑芝龙,这些人这些势力,若是能听朕的话,朕的国库内帑,就是空了又如何,朕就算是穷的没有一文钱,只要至高的皇权还在,朕就很满足了,但如今的现实是,大明之中,除了那些苦哈哈穷哈哈的百姓,勉强能受朝廷的管束,稍微有点钱的商人,有点地位的勋贵、藩王,都不怎么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即便犯了罪犯了法,朝廷也很难处置,要找许家庄的法庭合作,才能定罪、审判,呵呵,朝廷彰显权威的最重要的权利都失去了,江南之地,许家庄说的话,比朕的话还要好使,而那些有钱的势力,大多花钱组建了精锐的军队,朕除非是派出勇士营大军,才能一个个的打服消灭,但面对关宁军、许家军这样的强军,朝廷大军都不一定能打赢,更何况,他们还都比朝廷有钱的多,你让朕该怎么办?”
朱由检发泄般吐槽着,最后摇摇头,像是绝望般沮丧的道:“赢不了的,朕知道,除非是从零开始竞争,不然许家庄、关宁军这些势力,只会越来越富,越来越强,差距越拉越大,直到谁都不把朕放在眼里,把朝廷放在眼里,所谓的皇权,更是一种摆设,谁的主都做不了,既然如此,朕也要开始做好准备,多攒一些钱,过好一点的日子,也为子孙们多准备一些资产,免得朕百年之后,留下填不完的窟窿,跟不可能还得了债务,朕要让他们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能够享福,而不是经常吃苦,乃至落魄到连皇室的体面都维持不了,只能穿打补丁的衣服,每餐最多吃四个菜,这样的生活,是绝不能再过了,从今天开始,朕不追求号令天下,而是追求富有天下,至少富豪榜上,皇室不能落到十名之外!”
躺平了。
在方以智面前,朱由检说出了自己想要赚钱,想要躺平一番的真实想法。
毕竟至高的皇权,是不太可能实现了。
退而求其次,想办法多赚一些钱,过上奢侈豪华点的日子,这一点都不过分吧?
反正朱由检觉得丝毫都不过分,这是应该的,也是大明百姓欠他的,谁都不能拦着他发财赚钱。
“可是陛下,皇家农庄,真的不能卖掉啊。”
方以智还是开口劝说道:“陛下想要赚钱,办法有很多种,臣也愿意竭尽全力,给陛下的内帑多送些钱粮进去,但皇家农庄的千万亩土地,是臣十年的心血跟努力,也是五百万庄民的根本与根基,更是皇室民心的根基,再缺钱,也不能对自己的根基下手啊,而且就算皇家农庄不怎么赚钱,但放在那里,以后说不定就能起到奇迹般的效果,可以作为一条牢固的后路,这等于是在给未来做投资啊,陛下,听臣一句劝,不要为了一点眼前的小利,毁了原本极好的局面啊。”
“两亿三千万银元,居然成了你眼中的小利?”
朱由检不满的看着他,摆手道:“好,朕可以听你的,但你能不能每年赚到两千万银元,或者一次性的,给朕弄两亿三千万银元过来,如果这两点,你能做到哪怕一条,朕都不会卖掉皇家农庄,呵呵,你有这个能力么?”
每年赚两千万银元?
或者一次性搞到两亿三千万银元?
这怎么可能做到!
方以智连连摇头,苦笑道:“陛下,这么巨额的金钱,臣怎么可能弄到,臣家里又没有矿。”
“既然你没有这个能力,那就不要劝了,退下吧,以后也别再提这个事,就那么定了。”
“陛下,臣十年的心血,还有那五百万的青壮百姓,里面的很多人,都是臣的朋友、兄弟、下属,有名有姓的,臣能叫出名字的,就至少有一千多人,臣发誓要带他们奔小康,结果却导致他们送去了南洋,这不是害了他们么?陛下,我要求不高,这五百多万百姓,别卖了行么,让他们留在大明,或者给他们选择去哪里发展的权利,别把他们当成奴仆般,不征询他们的意见,就送到海外,他们中的很多人,是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发展的。”方以智最后劝道。
“不行,朕已经决定好了,你走吧。”
朱由检极为冷澹的道。
方以智感觉自己的心,瞬间被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