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只听见房门内的白发老者轻叹,“吾以知晓,你且退下!”
说完这句后,房间内便再无声响。
道童也只能悻悻离去。
内室中,菩提折完一根树枝,心中郁郁难平,他等的那只猴儿还没来,却来了只六耳猕猴。
唉,那猴子现在究竟在何处,难不成被什么母猴迷上了,在某处山头乐不思蜀?
为何不来求长生?为何不来求大道?
看看人家六耳都比他机灵,趁他不来要占位置,再不来就晚了啊!
菩提摇头不已。
这天地的变数是越来越多了。
折完树枝,白发老者在蒲团上闭目修行,再无半点声息。
没过几天,有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从山下骑马上山,上山后下马朝三星洞恭恭敬敬跪下,与六耳几乎并肩:“鄙人张远青,乃是张天师的侄子,受叔叔指点,为求大道而来此,望拜入祖师门下。”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早有高人留姓名。
因此不乏有附近人士,来此求仙访道。
清风童子见状,又去了内室一趟问明师父之意,很快便回来。
他朝张远青拱手:“祖师准入,师兄请进。”
身为童子,清风的地位很低,一般弟子的身份都要比他高得多,所以哪怕刚拜入师门的小师弟,他都得以师兄相称。
张远青大喜过望,起身道谢。
而原本天塌不惊的六耳猕猴,此刻动容了。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明明是他先来的,为何这张远青先入门?
就因为他是张天师的侄子?
他终于抬头,问那童子道:“这位师兄,师父可曾提起我?”
清风童子点点头:“有所提起。”
六耳猕猴眼前一亮:“是什么?”
闻言,清风童子有些为难,但还是一五一十道:“祖师爷说,你从哪来,回哪里去。”
六耳肩膀一颤,没有开口。
从哪来...回哪去......
他明明聆听到那猴子没来,方寸山明明缺了那个猴子,而他明明比那石猴优秀,也比猴子有修道之心,可为何仍不要他?
他哪一点不如那石猴?
“至少,至少让我见祖师一面,求你了!”六耳朝清风童子磕了几个头,他把自己求道的最后希望放在了眼前的道童身上。
童子身份卑微,他顾不上。
只要能修道,他就满足了!
清风童子越发不忍心,但还是开口道:“祖师不会见你的,这里不收性格乖僻之人,不收心存强欲之人,不收来历不明之人,不收对上苍不敬之人,你一人占了四样,祖师自然不会收留你。”
童子道出原因。
“什么?”六耳猕猴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感觉这所谓的四不收,只是祖师爷临时编的借口,根本不是这样。
“总之,你还是回去吧。”清风童子于心不忍道,祖师爷说不收,那就是不收,哪怕神仙玉帝来了也不管用。
但六耳还是不死心,他问道:“那我问你,祖师他是不是在等一个人?而且他老人家还对他念念不忘?”
“是……”清风童子刚开口,便后悔了,连忙收住了声,劝道,“你执念太重,祖师不会收留的,还是回去吧。”
“不,我不甘心!”
“师父会收留我的,师父他一定会收留我!”
六耳猕猴声嘶力竭,不愿相信这一切。
在众人的嘲笑声,青袍男子淡淡的摇头和清风童子的叹息之下,六耳猕猴长跪不起,再度朝方寸山疯狂磕起头来。
这是六耳最后的机会,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怎能就此放弃!
菩提祖师不收留他,他就跪到天荒地老,跪到海枯石烂!
……
…………
太虚天。
自从小白龙和大哥打过一场之后,众人便悄悄摸摸地回到了太虚天,和平时一样修炼,做早课,仿佛无事发生。
而孙悟空也没有再去找花小骨的麻烦,他最近的修炼也有些停滞不前,没事就躺在太虚天后面的桃山上,靠吃桃子解忧愁。
虽然修为还在精进,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锋芒感。
众人也不好劝他,以大师兄的性子,除非你打赢他,又或者师父亲自来劝导,否则都难以解他的心愁。
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只好置之不理了。
而这天,红树下。
花小骨一曲琴罢,正有些失神之际,只听到旁边有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要离开了么?”
一听这话,花小骨有些惊讶,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师父,明明只与她相距十余丈的距离,却仿若隔了一道九天银河,横贯在其中,与她相距十分遥远。
只见师父周身有道韵环绕,飘渺而出尘。
一如初见。
“师父……”花小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还从未说过她要离开的事情,却被师父猜得一清二楚。
“琴声会寄托人心,和人说话一般,方才那一曲太过忧伤,太过无奈,不像是平时的你会弹奏的曲子。”
周玄笑了笑说道。
对于这位姑娘离开的念头,他并不觉得奇怪,本就是天降,去留无意,不该强求。
再说也不止有花小骨一个人,最近太虚天有些不正常,那些妖怪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说起来,周玄还有些怀念。
花小骨低下了螓首,有些羞赧,自己的心意果然被师父猜得一清二楚,她本想着不辞而别,却没想到还是被师父发现了。
她心里有些愧疚。
这时,周玄笑道:“这件骨笛,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花小骨双手接下,只见是一个做工粗糙的长笛,但笛身却泛着一层朦胧的七彩光泽,一闪而逝。
当她蓦然抬起头时,便见到师父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红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