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干燥而凉爽,人们的心情也随之爽朗起来,没有潮湿闷热的夏日里那种雾躁感。
这些风从北方的草原吹来,跨过了秦岭,越过了淮水。
永州之野,数不清的草木果实成熟。
乡间的稻田中,生产队的劳力们正在忙着收割稻谷。
农夫们光着上身,赤着脚,在依然有一层潜水的稻田中割刀。
稻田还是那些稻田,但是割稻的心境却不同了。因为脚下的田已经是他们自己的。
发下来的稻谷可以全都收进自家的谷仓。
这都要感谢华族的政策。
稻田中,春天放下的稻花鱼已经长到半斤重。
一条条滚圆滚圆的,不时会被农人的大脚吓得到处乱窜。
在地头的一处斜坡地上,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点燃了一捆晒得焦干的豆杆,等到一捆豆杆烧完了。
两人将燃烧的灰烬汇拢到一起去,然后将手中用辣椒和盐巴腌制过的稻花鱼放在余温尚在的灰烬上烘烤。
“惠甫啊,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此战的胜负。咱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胜负已定。”董良将手中的稻花鱼在火堆上转了一圈说道。
赵烈文今天莫名其妙地被董良拉到田间吃现抓的稻花鱼。
他觉得董良绝对不会仅仅想要吃鱼。
大战马上就要开始,董良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到军营里走一圈吗?
但是董良却带他来到了田间,永州位于五岭山脉上。
五岭逶迤腾细浪。
这里多山,大部分的农田都是梯田。
人们的农业活动充分利用了大自然的馈赠。
经过千年的建设,这里的梯田从建设到灌溉都已经形成了丰富的经验。
董良看着农人们丰收的时候脸上那种幸福的表情,顿时就有了战胜一切的信心。
“元首,您放心吧,只要我们自己不犯大错,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挡住我们。”
“是没有人能够挡住我们,挡住我们的只会是我们自己。咱们华族创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很多事情和人都需要时间的积淀。”
董良专心地烤着手中的鱼,脸上却有一丝没落。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但是一些事情根本不会等着他。而且时间拖得越久,问题也就越加的复杂。
“惠甫,打湖南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收编一部分湘军,他们的兵源还是可以的,都是贫苦的良家子,咱们的政策不见得比曾国藩给的么,只是要注意规模。”
收编敌军,这是董良想到的一个争取时间的办法。
阻碍护卫军发展的只剩下时间了。
他刚刚带着林凤祥去看了广西支队。
这支队伍是以收编的太平军作为骨干建立起来的。
虽然才训练了两个月时间,但是已经有强军的气势了。
曾立昌这个人带兵能力不错。
确实如同林凤祥所说的那样沉稳持重。
本来董良担心这支军队半路出家,军纪可能会有问题。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太平军的军纪堪忧,是因为他们没有统一的成文军规。
军队的军纪全看统兵的将领到底是否重视。
但是护卫军走的是正规化、标准化的路线,从征兵到训练,再到作战都有明确的规定。
护卫军每天除了训练,还要花一定的时间用来学习。
士兵们要学习军规、学习操典,学习作战手册,在此过程中,他们慢慢学会认字。
所以护卫军每个纵队都有一个训导主任,在纵队中仅次于司令、参谋长,比副司令的级别还要高。
他统管全军的文化、思想教育,核算上报军功奖惩。下面的大队、中队训导员都归他直接管理。
而中队和大队的训导员就具体负责这几项工作。
为了培养训导员,华族总司令部专门在福州开办了陆军政治学校,与陆军军官学校并列。
曾立昌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他对总司令部给他配的训导主任非常尊重。
广西支队中的各级训导员也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所以,当董良到了广西支队之后,发现这个支队与华族其他正规军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