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四巷中,一名湘军装扮的士兵在一户人家的门前停下。
士兵敲了两下门之后,一个瘦削得有些变形的妇人打开了一条门缝。
士兵的手插在怀中掏出半个饼子给妇人看了一眼,那饼看起来很硬。
“你等一下下。”妇人抿了一下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轻声说道。
她回过头去将一个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小男孩关到房间中。
小男孩有些不情愿,坐在院子里多自在啊。
“等下阿母给你饼子吃。小虎,你只要不出声就好,行不行?要是做不到就没有饼子吃。”
妇人的话顿时让小男孩安静了下来。
妇人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到院门那里拉开门闩。
这个湘军士兵一进来就揽住妇人细得离谱的腰肢。
大手不老实地向下摸去,妇人身上只有那里还有些软肉。
“军爷,别急,我来帮你洗一下。”
说着在院子里的水缸中舀出一盆水,就去帮那个湘军士兵解腰带,动作娴熟,一看就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阿梅,这城内怕是要守不住了,就连俺们军中一天都只有两顿。现在连出操都停了,你以后最好不要让别的人进来,听说最近城内丢了不少的孩童。”湘军士兵一边享受女人的细心擦洗一边说道。
“我一个妇人能怎么办,小虎就是我的命根子,谁要敢动小虎,我就跟他拼命。”女人嘴上说着狠话,手根本没有停下来。
“拼命?你拿什么跟人家拼命,你把赚来的吃食都省给孩子,自己瘦成这个样子,很快就没人愿意光顾了。你要知道这城内现在愿意用身体换口吃食的女人多了去了。”湘军士兵说道。
他还算是有些良心的了,觉得这个女人带着孩子,丈夫原本也是湘军的兄弟,不过早就战死了。
她一个女人,不能出去修工事换口粮,要是不出卖身体,自己跟孩子都要饿死。
女人拉着这个湘军向房间里走去。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虽然都是一些破布烂絮,但是看起来很整洁。
男人躺下之后,女人就去脱自己的衣服。
她的身子太瘦了,一般男人看了之后估计都提不起兴趣。
女人在湘军士兵身边躺下,那士兵却没有动作。
“好多天没吃饱饭了,不想做那事儿,没力气动。我只是担心你娘俩饿死,才过来看看。饼子你拿去,我躺一会儿就走,陪我说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了,不是被海匪打死,就是被饿死。”
这个湘军士兵的身材其实也有些瘦弱。
女人没有说话,眼角一滴泪水滑下,滴到了床单上。
接着她将脸颊贴到了士兵的胳膊上,似乎这样她能够安心一些。
“要是城破了就好了,听说海匪每次破城之后,都会先挨家挨户发粮食。咱们给曾大帅做牛马与给海匪做牛马有什么区别?”女人小声地说道。
士兵摇头道:“你信吗?这些不过是海匪骗人的把戏罢了,到时候说不定要将你拉去做营妓,小虎可能会被他们卖给洋人,据说洋人喜欢吃小孩的心肝。”
“大家都说,海匪并不可怕,他们有很多粮食都是从海上运来的。他们的士兵待遇非常好,穿着绿色的军装,每个月有两个大洋的军饷。”女人说道。
士兵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下意识也觉得上面军官跟他们说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那只不过是想要他们卖力地打仗。
他守在阵地里的时候,总是能够闻到对面飘来肉汤的香味,都能够喝得到肉汤,想必对方不至于卖小孩啊。
“那你要好好活着,要是真的破了城,以后就跟着我过,到时候我去给海匪当兵,每个月两个大洋全交给你,不过你不能让别的男人碰。”士兵说道。
“那你也要好好活着,打仗的时候不要冲到前面去,找个地方躲起来,仗打完了再出来投降。我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要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女人说到这里哽咽了起来。
没过多久,男人起身离开,女人将那张硬得像石头一般的饼放到了锅里加水煮了一下,然后装给男孩吃。
这个男孩被她养的很好,至少没有明显的饥饿相。
男孩见到母亲没有骗自己,开心地吃着饼子糊糊。
巡抚衙门中,左季高手中拿着一份地图,全神贯注地看着。
这是一张护卫军的进军形势图,整个长江以南,现在除了长沙,只有云贵川还在满清的手中。
云南现在还处在动乱之中,也不是官府在控制。
这样来看长沙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季高,季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帮海匪劝降?”一旁骆秉章问道。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觉得左季高是主,骆秉章是从。
左季高这个人从小心气儿就高,虽是幕僚,但是处处强势。
“季先生只是转交了一份东西进来,赵惠甫也没有搞什么阴谋诡计,这是阳谋。他在告诉我们,要么灭亡,要么投降。”左季高说道。
“投降?我们如何能向海匪投降?那样岂不是要被后人唾骂。”骆秉章激动地说道。
左季高摇头道:“不投降,我们只能拉着整座长沙城陪葬,如果是外族入侵,我们带着全城百姓誓死抵抗,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毕竟也是汉人。如果我们拉着全城百姓陪葬,才是罪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