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寨原本是一座寨主专治的寨子。寨主姓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霸占了寨子的大权。整座寨子里的百姓都是他手中的农奴。这些人世代为张家劳动,俨然是张家的农奴。
张家住在寨子里最高处的屋堡中,享受着寨民的供奉,他们只要控制好自己手下的一帮打手即可。
上次单耀东召集各寨去沅陵会盟的时候,明溪寨就没有派人过去。
后来护卫军的工作组过来,他们竟然敢主动袭击工作组,结果被护卫军一个小队就打下来了。
实际上张家的打手就只有几十个人,剩下的百姓都是他家的农奴,根本不会帮张家打仗。
工作组拿下明溪寨之后,将寨子中的土地都分给了百姓,从而得到了寨民的拥护,明溪寨的百姓一共派出了五十多名青壮去参军。这几乎占据寨内青壮年的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在华族的组织之下开始开展生产。
明溪寨的民兵队长正是冯玉强。上次被向芝兰俘虏之后,单耀东一句话就将他发到沅陵最偏远的明溪寨来做民兵队长,他现在负责训练明溪寨的一百多名民兵,虽然人数还是一百多人,但是与他原本的中队长不可同日而语。
原本他的中队是主力中队,不仅仅人手一把枪,还有两挺重机枪,两门迫击炮和四个掷弹筒。
但是现在他的手下就是一支纯粹的由农夫组成的农兵,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干农活。
虽然现在是冬季,但是这些人已经开始给自家新分的田地堆砌田垄。他们小心翼翼翻土,找出藏在土壤中的石头。
以前帮张家种田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他们这么认真积极过。地还是那些地,但是这些人现在种起来感觉完全不同了。
种田的积极性高了,人们就不想将精力花在训练上。
这让冯玉强非常郁闷,训练之余,他会坐在寨子边上的大石头上,这块石头光秃秃,坐在上面有些冷,但是冯玉强就喜欢这样,这能够让他清醒一些。
“冯队长,冯队长,有情况。”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人名叫王三胖,实际上是个非常瘦的中年汉子,据说他小的时候很胖。这人是寨子里的猎手,以前专门帮张家打猎。
冯玉强将此人与另外一个猎手安排到寨子的西南面。在酉水的边上建立的一个瞭望点。
明溪寨与永顺府接壤,而永顺府最近一直活跃着一支匪军。
因为那里的驻军有限,这支匪军到现在都没有被抓到。
“不要着急,慢慢说,什么事情?”冯玉强见王三胖气喘吁吁的样子,心中也紧张起来。对方这样着急连话都说不清楚。
“是彭家军来了。”
彭家军是附近的山民对土司彭家军队的统称。
“有多少人?”冯玉强问完就想到王三胖估计是数不出来。
“很多人,非常多!”王三胖只能给出这样的描述。
他手中有上面的通报,知道这伙人至少有干把人。
快去通知寨子里的人退向一丈原。
一丈原是寨子后面一处山顶平地,需要爬上五百多米的山峰,才能上去,这里被风削平树木不生,长满了枯草。
冯玉强一到明溪寨就带人找到这处地方。等到寨子遭遇危险的时候,可以退到这里。
因为山顶的一段非常陡峭,让这一丈原易守难攻。
他跳下石台,向寨子跑去。
王三胖已经跑在了他前面老远。冯玉强从军一年多时间,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跑起山路来,还是比不上许多这里的山民。
“彭家军来了,收拾东西,逃到山上。”
“冯队长,我跟你一起去挡住这些匪军。”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这个女孩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苗家夹袄,手中拎着一把苗刀。
正是那天挟持冯玉强的苗女向芝兰。
向芝兰想要参军,但是向训并不同意,最后还是单耀东帮向训出了一个主意,因为华族会向每一个寨子派一名妇女主任,负责发动寨子里的女人,协助民兵队长和生产队长工作。
向芝兰当兵不成,干脆给她一个妇女主任做做,她在选地方的时候,特意选择了冯玉强去的明溪寨。
冯玉强的心中恨极了向芝兰,不是这个女人,他也不会被发配。
虽然这个女孩已经向他道歉,但是冯玉强依然不大搭理她。
这一个月来,两人几乎每天都见面,但是每次都是向芝兰先打招呼。
“向主任要来便来,但是我等下可顾不上你的安全,那群人大都是溃退的清军,是有火枪的。”冯玉强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那把54式步枪说道。
虽然他原本的职务没有了,但是当上中队长后获得的这把步枪却还跟着他。除了这把步枪,过来担任民兵队长还发了一把左轮手枪。
这样,冯玉强的身上就有一长一短两把枪。
他设立的哨卡距离寨子只有五里地,这群清军匪军要来攻打寨子,靠近之后肯定会加快速度。
寨子里的百姓撤离不可能一蹴而就,肯定需要时间。
冯玉强带着一百多个青壮来到寨子的西南面,这里靠近河滩的位置,是进出寨子的必经之路。
河水将靠近河边的大山给冲刷平缓,形成了这处坡地。有时候,水位上升,也可能将这些坡地给淹没。
眼下的季节,这些坡地都裸露在外面,有些地方被寨子里的百姓开垦出来,春天的时候,寨子里的百姓会在这里种植一些生长周期短的作物。
彭佳军大多穿着灰色的军袄,一些还能够看出清军绿营军装的样式,他们的头顶上缠着头巾,辫子跟头巾扭在一起缠在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