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大人,属下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手下的一名年轻的幕僚鼓足了勇气说道。
有些话总要有人来说,有些话不吐不快,但是有些话说出来可能要掉脑袋的。
“唉,说吧,在我面前不要顾忌。”张亮基大概能够猜到手下要说什么。
“大人,对面的白莲军估计是姓了华了。胶东沿海港口众多。为何他们扶持白莲军,而不自己出动呢。据说当初海匪触动水师都打到天津,将林凤祥那股太平军给撤走。”
“现在他们为什么守在徐州城不动。听说都兴阿将军在扬州大败,全军覆灭。海匪为何不乘胜北上。徐州城依然在以守为主。大人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这幕僚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实际上已经三十好几,只是白面书生,看着年轻而已。
这个幕僚的名字叫田宇,乃是湖南人,是张亮基从湖南带出来的少数几人之一。
这人的名气比左季高差远了,但是颇有谋略,最擅长揣度人心,深受张亮基的信任。
“太虚,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一名汉臣,而且是地方大员。那些京官可以口无遮拦地上书皇帝班师回朝。但是我不能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人歪曲。因此我要少说,少做,只能执行皇帝的命令。皇帝让咱们回来剿匪,那么咱们就剿匪。如果皇帝觉得我做的不好,那么可以撤了我的职。至少性命无虞。”
张亮基的一席话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大人,我明白了,只是有些事情大人还是要早做考虑……”田宇欲言又止。
张亮基看向田宇,眼神中似乎射出一道精光:“你跟左季高有联系?”
张亮基知道左季高投靠了海匪。
他也收到过左季高的劝降信。
不过左季高这信是群发的,他知道山东是直隶的门户,满清朝廷不会将那里完全交给张亮基的。所以想让张亮基投降,很难!
“不是左季高,是曾公给我来信,让我劝一下大人早做打算。他说大人是大才,要留得有用之身,将来为往圣继绝学,为万民开太平。”
曾国藩是田宇的恩师。这一点张亮基知道。
可是曾不是一直没有投降吗?
难道外面传说的都是障眼法?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张亮基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位宦官被带了进来。
外面的亲兵竟然没有提前通报?
张亮基的心中大骇。这一定是故意的。
他看了一眼田宇,也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风雨飘摇之际,大家都想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保住性命。
哪怕是天真的翻了,只有活着才能看到翻了之后的天是什么样子。
“张亮基接旨。”太监扯着公鸭嗓子喊道。
接下来却没有见到圣旨。只见那太监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张亮基道:“传皇上口谕。”
说着这个太监嗓子也不再尖着了,而是模仿皇帝的语气说道:“张亮基啊,朕信任你,让你做地方大员,给你军权,给你名誉。但是你为何连一群白莲匪徒都剿灭不了啊?你是干什么吃的,是在保存实力,消极避战吗?朕要你十天之内必须结束山东的战事,到徐州来与朕汇合,朕要毕其功于一役……”
外面的天气很冷,张亮基的心头更冷,但是他额头上的汗水却冒了出来。
甚至汇聚到抬头纹最突出部分的汗水都滴落到了地上。
这个太监嘴角带着几分讥笑。
纵然你是地方大员,还不要给老子这个没卵蛋的下跪吗?老子几句话就将你吓得不轻。
“臣领旨!”
张亮基叩谢隆恩之后才缓缓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诚惶诚恐的表情,古代的高官一个个都是戏精。
太监走后,张亮基让田宇去将门关好。
他看向田宇,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田宇凑到张亮基的跟前,小声地说道:“大人,陛下已经不再信任您了……”
张亮基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战线的另外一边,含香也在为涌来的流民头疼。
这些人可不是奔着含香白莲圣母的名头过来的,而想要填饱肚子。
“组长,这才几天时间,涌来了几十万人。这么多嘴巴,可怎么办呦。”身材瘦小的鼹鼠说道。
小组里面就属他的脑子是最灵活。
“不能留在这里,万一有人在中间煽动,还可能会危急我们自己的安全。这样吧,让运粮船将这些人给带走。”
“组长,您这是将问题抛给元首啊。”鼹鼠道。
他心想也就是组长敢这么做。谁敢去给自己的领导找麻烦,都是抢着帮领导解决问题。
含香却道:“我们在这里为元首解决了大问题,这点小问题算什么。更何况江苏、浙江福建都是富裕的地方,几个地方一分摊,能有多少人?”
“组长,就怕这些人不愿意走呢。”
“哼,这可由不得他们,就说送他们去白莲净土。谁要是不愿意那就是着了魔。我来下法旨。”
含香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份。
他们现在莱州已经稳住阵脚。正好拖住了张亮基。
就这样,他们还有余力向沂州府发展。
沂州府背靠沂蒙山区,与华族的海州接壤。
这里也有大量的流民向华族涌去。
含香想要控制这里,将白莲教的控制区与华族接壤。
很块他们就能够脱掉白莲教这件外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