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稳稳心神,说:“对、对不起先生,酒店下班了。”
黑衣人的眼睛从黑色的镜片后面看着我,过了一会,才慢慢说:“我不是来吃饭的。”
他一开口,又吓了我一跳。
他的声音也很奇特,根本不像正常人说话发出来的,像是用石头敲击时发出来的!
生硬、冰冷、阴森森的……
好在他说得很慢,能够听得懂。
“那您有什么事?”我客气地问。
他说:“我找薛可馨。”
“薛总不在。”我尽量使自己平静地说,“她今天出差了,你晚几天再来吧。”
黑衣人仍然一动不动在站着,直直地盯着我,似乎是在思考我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我连忙又补充说:“请问您是哪位?等她回来了,我一定会告诉她。”
黑衣人盯着我,停了一会,一字一字地说:
“我是个杀手,我是来杀她的。”
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杀手”!
“杀手”只是出现在电影里或者中,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里?
我吓得一哆嗦,锁差一点就脱手掉地上。
但在极度紧张慌乱中,我还是本能地把锁锁上了。
隔着一道玻璃,我虽然知道,这道玻璃门对一个杀手来说根本是形同虚设,可还是获得了一丝的安全感。
我退后一步,准备一旦他破门而入时,就仓惶逃窜。
我说:“你、你为什么要杀她?”
“她得罪了人。”黑衣人冷冷地说。
我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说:
“先、先生,你去杀、杀人,无非就是为了钱。
你开个价,我们会给你钱,给你很大一笔钱……”
这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心虚。
我就是一个小老百姓,还是个房奴。
买完房子,手里一直没多少钱,就算是这次在股市逃顶成功,卖完股票后,帐户上也就三十多万。
前几天我去银行问了,想算算把剩下的房贷一次性还完,要还多少,银行的人说还得四十多万。
我还差十万,我想找人借十万也很麻烦——
只怕钱没借到,人得罪完了。
银行的人也劝我不要一次性还完,还是每个月还要轻松一点,我只能放弃了。
不知道薛可馨手上有多少钱,能不能比那个请杀手的人拿得多。
如果她的幕后老板霍守钢不出事,应该还可以应对一下,可偏偏赶在这时候被抓了……
果然,黑衣人说话了:“钱算什么?如果你连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个请杀手的人,命都快没有了?
还是这个杀手,如果不杀薛可馨,自己的命快没有了?
我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说:“先生,你看这事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一定满足你!”
“你是她什么人?”黑衣人问。
我说:“薛可馨、薛总是我老板,我是她手下打工的,她人挺好的——”
“别他妈跟我废话!”黑衣人说。
我一时没敢说话。
他站在原地盯着我,然后,伸出一只手来,缓缓抬起,突然又从上到下迅疾地一划——
我听到“咔嚓”一声,U型锁立即断为两截,分别悬在了两边的门把手上。
我立即转身操起一把椅子,想等他进来时,跟他拼死一博。
黑衣人还是没有动,一直看着我。
我都从他的镜片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举着椅子,全身发抖,那椅子随时都要掉下去……
等我稍稍平静下来,他淡淡地说:“我是来杀薛可馨的,不是来杀你的。
没人为你的命买单,我是不会碰你的。”
然后,又是一眨眼的功夫,黑衣人从我眼前消失了,只有一句话传到我的耳朵里:
“告诉她,我还会再来的……”
我手里的椅子掉了下去,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几乎使我虚脱。
这时,大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手机。
手机放在前台,可我不想去接,因为我两腿发软,站不起来。
可手机铃声一直固执地响个不停。
我想想这几天事多,也许是一个重要的电话,还是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过去,使了好大的劲,才抓到手机。
手机上有一个名字在跳跃着,像一只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