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耳机的年轻人撇了一眼这边的杨叶，点了点头，又像个孩子似地夸张地瘪着嘴，摇了摇头，坐在电脑前，开始操作起来……

毫无疑问，他准备执行姜台的指示，播出那条夹杂着奇怪的符号的广告。

这时，姜台拿过手机看了看，应该是有人打电话来了。

他很快接通了电话，看得出来，电话一定是上级领导打来的——

他刚才愤怒冷峻的脸顿时笑开了花，仿佛从面目狰狞的罗汉瞬间变成了一个笑眯眯的弥勒佛，还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快速往外走去。

见他走了，杨叶立即冲出去，走向那个戴耳机的年轻人屋里，说着什么。

年轻人一脸的无奈，跟杨叶双手合什乞求，可杨叶扯过他旁边的一叠纸，竟然一把给撕碎了……

年轻人只得哭丧着脸，坐在电脑前，又操作起来。

不一会，我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有穿军装的，有穿警服的，也有穿便装的。

旁边还跟着姜台，正在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不一会，他们走过来，姜台指着我，说：“应该是他——”

我吓了一跳，这是干什么，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这时，一个穿军装的中年人问我：“你是鲁先生吧。”

我点点头，说：“是我。”

他伸出手来，跟我握了握，说：“我是军分区的。

刚才我接到北京的命令，来调查特殊符号的事情，他们说可以听取你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

我说，“他们领导都在这里，你们就把相关的人问一下，特殊符号是谁提供的，是什么寓意。

然后还有做广告的人和资金来源，都调查一下，就是这些吧……

这个符号在这里——”

我指给了他看。

“明白了。”

他对后面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招了招手，那人过来敬了个军礼，拿出一个笔记本，中年军人盯着符号，说，“你问一下电视台第一个接触这个客户的业务人员，是什么印象；

其他认识这个客户的人，又是什么印象；

还要请公安局的同志们配合一下，去找到客户，为什么做这个广告，符号想表达的意思；以及这个客户的所有背景资料、资金来源等等，越详细越好！”

“是！”年轻军人走出去，拉过那几个穿警服的人，低声交待了几句，穿警服的人很快离开了。

他又拉着一个穿便装的人进了旁边一间玻璃屋子。

这时，又有几个人从外面进来，胸前都挂着电视台的胸牌，应该是业务员等工作人员，他们也进了那个屋子……

中年军人和一个穿便装的中年人一直站在杨叶这间屋里，细细端详电脑屏幕上的符号。

这时，姜台又过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叠纸过来，我扫了一眼，是广告合同和符号的打印件；

那个戴耳机的年轻人也过来了，也拿着一叠纸，应该是播出文件之类的；

而杨叶此时则坐在那个戴耳机的年轻人的位置上，戴着耳机，一直盯着直播间，不时作出些手势，或者操作一下电脑……

显然，他是在保障电视节目的正常有序播出……

直播中心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和压抑，好在时间不长，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中年军人跟我握手作别，说：

“这边好了，那个客户已经被带到了公安局，我们去那边看看。

鲁先生，再见。”

然后姜台陪同他们走出去，所有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发现他们办事效率特别的快，果然是军人作风。

这时，节目直播也结束了，两个主持人跑到杨叶面前，男主持人急问：“杨台，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主持人，夸张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说：“哇，刚才好紧张啊！

快把我吓死了……”

“没事。”

杨叶沉稳地说，“例行安全检查。

唉，又是播出安全，又是消防安全，每天都是这些事，累死了！

你们下班吧，我也得走了。”

两个主持人离开了，几个摄像和那个戴耳机的年轻人也走了。

杨叶最后一个离开，他把凌乱的地面收拾了一下，然后招呼我下楼。

我给陈小花打了个电话，她们说在电视台大门口等着，就不上来了。

我们都汇合后，坐上杨叶的车，他才说：“刚才来的人，你都认识吗？”

“一个都不认识。”我说，“我就是一个升斗小民，哪能认识他们。”

杨叶说：“他们都是各方面的主要负责人，你也看出来了，姜台是我们电视台一把手；

那个军人是军分区司令员；

他旁边穿便装的那个，是市长——是正的，可不是副的哟；

那个在外面配合小战士的，是市委宣传部长，我们的顶头上司；

穿警服的有一个是公安局长——

从北京下命令开始，不到十分钟，这几个人都来了。

市委书记这两天在省里开会，要不也得过来。

这么高的效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还是军队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