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铄径直起身,绕过帅案,来到懵逼愣怔中的刘备面前,当着他的面捧起木盒,转身回到了主位上首。
把木盒的盖子很随意地打开,丢在帅案上,刘铄的目光在玉玺纽交的五龙上仔细地打量,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啧啧叹了口气:
“玄德,你真的不打算掌掌眼吗?”
“这可是传国玉玺啊!”
刘铄的声音悠长而极具誘惑,直击人的灵魂深处:“乃是皇权天授、正统合法之信物,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
“而今,董贼挟天子迁都长安,传国玉玺却在雒阳现世,冥冥之中或许已有不信,你若不信,且看盟军诸侯,各个贪婪如虎,视之如命。”
“没有人能顶得住它的誘惑。”
“玄德。”
“你是害怕玷污此玺,还是害怕暴露自己的野心?”
刘铄的声音像是一双温柔的手,缓缓剥开刘备尘封已久的心。
那年夏天,自家屋舍东南角的那一株桑树,长势喜人,枝繁叶茂,绿茵如盖。
幼年的刘备与同宗伙伴在此嬉戏,尝指着桑树,傲然宣称:
“我!刘备!将来必会乘此羽葆盖车。”
虽然自幼家境贫寒,但刘备始终没有忘记,自己乃是陆城侯刘贞的子孙,骨子里流淌着汉家最高贵的血脉。
我喜欢穿锦衣华服,不是因为我真的追求奢靡生活,而是要向你们证明,我刘备跟你们不一样!
我是汉室宗亲!
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陆城侯一脉!
刘备虽然依旧端坐在下方,但内心世界正在剧烈震动,那颗心砰砰狂跳,彷佛被一道光从万丈高空刺破雾霭,直接穿透了内心。
而这一道,不是阳光,是刘铄那双犀利的眸子中射出的目光。
刘备有种被人扒光了围观的感觉,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全身的冷汗顷刻间打湿了衣裳。
“叔父—!”
一念至此,刘备腾地起身,不敢抬头望向刘铄,只是欠身拱手:“既然传国玉玺之事,已有决断,备便不叨扰了。”
“告辞!”
言罢,刘备径直离席,豁然转身,匆匆离开。
望着刘备离开的背影,刘铄长出了口气,不自禁赞叹:“好一个刘玄德,忍耐力果然是忍者神龟级别的,即便这样都没有暴露。”
“好!”
“甚好!”
刘铄始终不敢小觑实力不如自己的刘备:“不愧是汉末枭雄,昭烈帝刘备,等有机会时,一定先把你除掉,否则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今夜。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即便已经过了子时,各大诸侯的营帐,依旧是灯火通明。
尤其当属袁绍最是积极主动,召集了很多忠实的部下,希望他们在明日之时,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拿到传国玉玺的保管权。
众诸侯纷纷答应,方才出了袁绍的军营,各自返回自家的大帐。
可袁绍依旧忧心忡忡,始终难以真正放心:
“子远,你说明日中军议政,他们当真会助我一臂之力吗?”
许攸自然清楚袁绍在担心什么,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仔细思考了良久,方才言道:
“别人暂且不论,但想来山阳郡守袁遗,一定是站在主公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