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经百战的严纲下意识紧张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越是这种时刻,就越是要保持足够的冷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下令:“全军呈战斗队形疾行,不可放松警惕。”
伴随着旌旗舞动,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旋即。
他们像是装上了发条似的,立刻分散开来,将马槊、战矛暂时收起,换上了极其擅长的长弓,时刻准备捻弓搭箭,诛杀突如其来的敌军。
甚至,严纲连密林都不敢轻易靠近,因为他害怕忽然从中杀出个什么魑魅魍魉,将其这一小股兵马围而歼之。
虽说精骑兵擅长奔驰,可一旦被围,照样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多年的戍边经验告诉他,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如此狂奔了约莫五十里。
终于!
一座被拒马围聚而成的新县出现在严纲面前,外围两圈拒马连接成一条巨龙,早有披坚执锐的士卒做好准备,手持强弓硬弩,严阵以待。
然而
严纲放眼望去。
新县内部,依旧有黑山军乡民在扛着木材走来走去,空气中除了战马的蹄声外,竟也偶尔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以及黑山军乡民的呼喊声。
嘶—!
严纲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自己已经杀到了跟前,他们居然没有停工,依旧在干活
当真以为,仅靠外围的这一圈拒马,以及眼前这些士卒,便可将我等拦住
“该死!”
严纲忽然生出一抹被人小觑的感觉,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眉宇之间煞气狂涌,战意在顷刻间飙涨到了巅峰:
“弟兄们!”
严纲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传遍整支队伍:“贼子竟然没有停工,乃是对我等最大的蔑视,今日便让他们好生瞧瞧,咱们的厉害。”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旋即。
众人齐齐猛夹马腹,一阵阵的马嘶声响起,整支队伍如同一股飓风般,眨眼间杀到了拒马前:“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矢骤然升空,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后,随即跃过拒马,直朝着里面的黑山军士卒如飞蝗般罩了过去。
“挡—!”
早有准备的黑山军士卒丝毫不慌,以木板制造的盾牌纷纷挡在面前,将他们齐齐包裹,没有露出半点空隙。
只听得一阵密集的笃笃声,快速响起,又戛然而止,木盾立刻散开,早已做好放箭准备的士卒纷纷松开捻着弓弦的手指。
嗖!嗖!嗖!
同样是一波犀利的箭矢攒射,径直朝着呼啸掠过的骑兵罩了过去,猝不及防的严纲吓得脸都绿了,扯着嗓子呼喊:
“注意箭矢!”
虽说战马奔驰的速度非常快,但黑山军主将也绝非孬人,他预判了严纲的行军轨迹,打得刚好是他们的提前量。
这一波箭矢袭杀虽是反击,且仅仅只有五十步远,但结结实实打了严纲一个措手不及,彷佛只是一眨眼,本方骑兵竟接连倒下了十数人。
“该死!”
纵马疾驰而过的严纲,暗暗咒骂一声,内心好似在滴血。
他再也不敢小觑这帮黑山军士卒,在距离外围拒马七、八十步远的地方,绕着整个新县,疾驰狂飙了足足一圈。
内外拒马之间,居然足足有五、六十个军帐,而且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支队伍在防守状态,这是典型的区域联防战术。
不论严纲引兵从那个地方进攻,只要进入他们的防守区域,立刻便有士卒跟进,出了他们的防守区域,则会立刻返回中心,时刻准备下一轮的进攻。
“杂碎!”
严纲咬着钢牙,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咱们兵力太少,绝对不可能攻进去,既然袭扰不成,立刻返回,将此消息禀告主公。”
“走!”
严纲倒也没有丝毫犹豫,拨马转身便走。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过久的逗留,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