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陈留边界。
张邈大营。
中军,大帐。
张邈负手立在沙盘前,炯炯双目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即便已经得到确切的情报,他依旧不敢相信刘铄会进攻魏郡。
嘶—!
足足思忖了良久,张邈倒抽一口凉气,反复扪心自问:“邺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可谓是固若金汤,刘铄即便带着攻城器械,短时间内怕是也拿不下邺城。”
“这小子莫非疯了”
张邈印象中的刘铄,固然是个胆大包天的犟种,但却不代表他愚蠢。
实际上
张邈不仅不觉得刘铄愚蠢,反而对其极其敬佩,因为刘铄从孑然一身,到成为东郡郡守,甚至在重重包围之下,在兖州站稳脚跟。
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刘铄绝非凡俗,他是个有胆有识之人,绝不会因为袁绍曾经撵于夫罗入东郡,便头脑一热,强攻邺城复仇。
这小子属于那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狠人。
岂会因为一次没有得逞的突袭,便忌恨袁绍,令自己走上绝路
何况,于夫罗不仅没有得逞,反倒还白送了他五千匹战马,让他组建了一支强悍的骑兵。
这哪里是仇人,简直是恩人呐!
即便双方当真有仇,刘铄也绝不会急于报复。
“不对劲儿!”
“肯定不对劲儿!”
张邈不断暗示提醒自己,可不管他怎么思考,却始终找不到哪里不对劲儿,至少在整个事件上,没有半点漏洞,只是逻辑上稍微有点瑕疵而已。
可是
这点逻辑上的小瑕疵,还不足以让他放弃进攻濮阳,掣肘刘铄,毕竟袁绍的大方后若是真出了事情,他们这些小势力更加难以生存。
“该死!”
张邈暗自咒骂一声,恨自己难以下定决心。
一旁大将高凯欠身拱手道:“主公,您在犹豫什么刘铄率先精兵四万进攻魏郡,而且还携带有攻城器械,其目标必是邺城无疑。”
“咱们在此处耽搁一日,魏郡便多一日风险,若是耽搁数十日,或许大半个魏郡便要落入那刘铄之手了。”
“主公!”
言至于此,高凯拱手抱拳,再次恳切道:“您得抓紧时间做决定呐。”
张邈眉头紧攒,似是在脑海中激烈地思考:“别急,让我再想想。”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邈抬眸望去。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士卒,欠身拱手道:“主公,营外有个自称冀州牧袁绍帐下的男子,说有要事请求谒见。”
“哦”
张邈诧异,大手一挥:“快,让人进来。”
士卒欠身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不多时,一个身材略显消瘦的男子,来到大帐,恭敬地揖了一揖:
“在下冀州牧帐下张城,拜见张郡守。”
“起来吧。”
张邈摆手示意男子起身,上下打量着对方,见其粗布麻衣,面容粗糙,不由好奇:
“你当真是本初帐下”
“没错!”
张城倒也没有废话,一边掀开身上穿着的粗衣,一边开口道:“在下乃是冀州牧在濮阳的刺奸,自接到上峰指令,便想着赶来此处传达命令。”
哧啦—!
张城扯开粗衣里的夹层,从中取出丝绢,递给张邈:“张郡守,冀州有令,命你速速进攻富强县,掣肘刘铄,不得有误。”
张邈接过丝绢,展开浏览,不由诧异,上面赫然加盖着州牧府的印章,自然毫无疑问,乃是袁绍的命令。
不过
张邈虽然不再怀疑来使的身份,但却对当前的濮阳、刘铄的情况,深感兴趣,因此便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阁下既然是濮阳的刺奸,自当清楚濮阳的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