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
刘铄摆了摆手,面色始终保持镇定,没有半分沾沾自喜:“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罢了。”
“雕虫小技”
郑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铄,眼前这个弱冠之龄的郡守,竟然越来越神秘:“能够极大的缩短算术时间,而且准确率如此之高,绝非是雕虫小技。”
“刘郡守莫要谦虚。”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你在算术上的成就,便是郑某,也自愧不如,郑某愿称郡守为算术大家。”
能够被郑玄承认的算术大家,放在整个东汉士林,也绝对称得上是屈指可数,毕竟郑玄原本便是算术大家,精通《九章算经》,只怕全天下的人加起来,也没多少比他厉害。
单凭此
刘铄便可在士林中横行了,不管走到哪里,恐怕都会有人给点面子,这可比他当年浪迹天下乞食吃时,要牛逼多了。
以前接待的他人,绝大多数都是商贾,亦或者是当地的小士族,甚至是普通的穷苦百姓,但如今刘铄若再出去,仅凭郑玄的这句话,估摸着往来之人,尽皆鸿儒,绝无白丁。
从某种意义上说,即便刘铄没有东郡郡守的身份,他亦可凭此成功破圈,真正成为东汉上流圈层的常客。
这可比孙坚靠一双拳头,硬生生杀出条血路,要来的简单得多,毕竟孙坚这条路走了十多年,愣是走到了尽头,成为了别人的打手,至始至终,没有真正获得成功。
武力!
是最难走的一条路。
不过,一旦能走得通,却也是能偷天换日,再造乾坤的路。
可惜孙坚没有那个本事,不论是历史上的孙坚,亦或者是此时的孙坚,他的以武破圈之路全都没有走通。
面对郑玄的称赞,刘铄却是没有丝毫惊喜,甚至有些不屑一顾,这种圈层只能是统治阶级的服务者,而刘铄要走的,是成为真正的顶尖之路。
“郑老谬赞,铄当不起。”
当然,面上的客套,终究还是要的。
只是
刘铄不咸不淡的表情,已经让郑玄心知肚明,对方的野心绝对不止于此,他与那些前来拜访的士族、诸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
那些士族、诸侯拜访他的目的,无外乎是为求名、求利,而刘铄来此的目的,至少目前为止,郑玄始终没有读懂、看透。
仔细想想倒也是,一个能够成功解决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生计的男人,胸怀怎么可能被世俗的“名利”填满。
这两个字或许可以掌控别人,但对于刘铄而言,却永远只可能是他手中的工具,他的野心绝对要比“名利”二字,高出很多段位。
年逾花甲的郑玄,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年轻人,心比天高,又有雷霆手段,此子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郑玄是发自肺腑的,越来越对刘铄感兴趣了!
淡然一笑。
郑玄干脆直接转移了话题,轻声道:“刘郡守,实不相瞒,在你来之前,老朽已经接到很多朋友的信笺,他们都希望老朽能前往东郡,参加开春的竖碑仪式。”
“老朽的师弟幼安,同样为某介绍过刘郡守赴任时的所作所为,老朽不得不承认,郡守能够解决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的生计,令老朽极为感动。”
刘铄惊诧不已,怪不得自己这么容易就能被郑玄接见,原来已经有很多士人,为自己站过台,打过call了:
“没想到。”
刘铄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铄不过是做了郡守分内的工作,便能引来天下士人的赞赏,实在令某倍感羞愧啊。”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满意地点点头:“郡守虽然有守境安民之责,但对于黑山军的乡民,郡守完全有理由拒绝安置。”
“可郡守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毅然决然的接纳了他们,甚至还为他们筹备了足额粮食,修建了八座新城,数以万计的新房。”
“郑某说句不恭敬的话”
郑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即便是先帝,在面对天下灾情时,也没能对老百姓如此;甚至有史以来,任何一个地方官员,也做不到郡守这般程度。”
“毫不客气地说,此次东郡之事,足以载入史册,令郡守流芳百世,受后人敬仰,老朽愿执秃笔一支,记录此事。”
刘铄依旧保持镇定,缓缓摇头,轻声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更不必劳烦郑老,为铄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