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谭飞一边跟着吴老六往外走,一边问。
此时的谭飞,嘴角上贴了一点小胡子,还戴了个眼镜,长衫也变了颜色,就算熟悉的人一时之间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这吴老六只拉了自己一路,竟然能把自己找出来。
“先生,我认人不看脸,看鞋。”吴老六的脸上透着老实人的“狡猾”。
“哦?这么神?”谭飞不介意让这个实诚的汉子更开心一点。
“我们拉车经常低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脚,”吴老六憨憨的笑着,“您穿的皮鞋不是上海的款式,上海的鞋不是蓝塘就是博世,您这鞋不是上海皮鞋。再说了,您的鞋尖头上还有水藻船泥,很好认的。”
谭飞低头一看,恍然大悟。
自己来上海之前,曾经在黄浦江乘船,船泥水藻估计就是那时候沾上的,还有皮鞋的款式也和上海鞋不同,上海皮鞋往往头比较尖细,与其他地区不同。
早就听说上海人精明,没想到,小小一个车夫,居然也有这种眼力,恐怕青浦班培训了这么久,有这种眼力见的人也没几个。
“你是车夫里的福尔摩斯啊!”谭飞感叹道。
“霍尔莫斯?是发蜡吗?我好像听人说过。”吴老六好奇道。
“是个国外的大侦探,我说你啊,是车夫里的大侦探。”谭飞笑得很开心,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还从来没笑得这么放松过。
“我不是什么大侦探,我只是个车夫。”吴老六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车行的杜老板,以前也只是个跑腿,”谭飞笑呵呵的坐上了吴老六的车,“我那朋友怎么样了?”
“不太好,还在流血,”说起薛永贵,吴老六有点不好意思,“可惜我没有多少钱,也不敢送他去医院。”
“那就劳烦兄弟你再跑一趟了。”谭飞歉意的说。
对吴老六,谭飞只有感激之情,萍水相逢,换做别人,恐怕不能做这么多,这吴老六虽然只是出身车夫,但谭飞从来不是凭身份职业看高低贵贱的人,吴老六毫无疑问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您跟鬼子作对,就是我吴老六的朋友。”吴老六低下头,雄健的大腿一蹬,黄包车就快速奔向了远方。
吴家窝棚。
谭飞皱眉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薛永贵,沉默不语。
薛永贵的状况不太好,面色苍白,已经发起了高烧,这意味着伤口已经发生了感染,再加上失血过多,恐怕再不送往医院,会有性命之忧。
但可想而知,日本人一定对上海的各大医院进行了严密监控,现在送他去医院,无异于羊入虎口。
自己动手取出子弹?
不是不可以,谭飞学过一些急救知识,中弹后的应急处理也清楚,但最大的问题是伤口感染和输血问题,没有专业的设备和盘尼西林,这个问题简直是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