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巴茵不断意淫的同时,卡尔也总算是摸清了这个税吏的底细。这还是打算给自己报仇来了?在他眼里,布里任人唯贤的政策是十分值得推崇的,在自己手底下的势力网尚小的时候做下规矩,未来才不至于变成深水城这样冗杂而的官僚机构。
于是,卡尔轻咳了一声,挑了挑眉毛,对着莱巴茵说道:“先生,六百万龙金对眼下的浮石镇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哪怕把镇子拆了我们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您要不通融一下,这次我们少给一些,未来一定补上。”
卡尔这话字里行间卑微至极,但语气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变化。比起妥协和示弱,更像是一种嘲弄,在明眼人耳朵里听起来一定很不舒服。
没想到这个莱巴茵也是一根筋,丝毫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见卡尔没有要反抗的意思,而且答应的如此痛快,他也是表面镇定、暗自窃喜:“领主联盟考虑过你们这些乡下穷贵族的困难了,原本深水城现在岌岌可危,你也是清楚的。这笔钱我原则上应该是分文不差地收回去。但是……哎,我先收你三十万龙金,余下的,两年之内去深水宫缴清!”
“那您打算是收卡萨兰特银行的凭票还是……”
“凭票?我要现金!装在马车里送走!”莱巴茵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他心里清楚,卡萨兰特银行就是这个小伯爵名下的生意,到时候用他家银行的支票,难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这钱收到自己手里的越多,到时候能贪到的钱也就越多,他可不会去平添什么没必要的风险。
然而听了这话,卡尔脸上的笑意更加肆无忌惮。三十万龙金?马车装走?要知道当初刚进深水城那会儿为了给导师送礼,区区三万龙金他就用了六辆最顶级的南红木马车来装载。三十万枚龙金……这浩荡的车队,凭借几个深水军士兵保护,恐怕到不了深水城,就会被抢个干干净净。这莱巴茵还真是没有半点儿常识。
终于,莱巴茵似乎也感觉到了卡尔脸上越来越放肆的笑容,脑子里连忙又过了几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提议似乎有些愚蠢。但卡尔的笑容放在他眼里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嘲笑,怎么能不让他恼羞成怒!
“那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德林格尔伯爵。”这税吏一拍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卡尔,“六百万龙金,今天一分也不能少,我关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入深水宫的账!”
见此情形,一旁的芙兰莎和帕恩反倒是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的窗台上还停了三只小动物。一只卷毛松鼠、一只雪鸮和一只黑猫——那分别是莉莉安、安妮、艾莎的魔宠。多半是刚才飞出纸鹤的时候让这几个闲得无聊的师们也得到了消息,赶紧派魔宠过来一起看看热闹。
既然观众已经就位,卡尔自然也不会怯场,只见他眉头挑起,虽被居高临下,但却极其嘲讽地仰视着莱巴茵。
“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莱巴茵一愣,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也减弱了许多,但是想想方才用词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便又继续提高音量:“德林格尔伯爵?怎么?自己叫什么都不清楚了?”
听到这话,卡尔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微微眯起来的视线与莱巴茵的眼睛齐平道:“那不知这位莱巴茵先生,在深水城或者领主联盟,领的是什么头衔?”
问题一出,整个议事厅的气氛都变得诡异了起来。是的,莱巴茵当然是一个白身,深水宫中的官僚虽然面对平民百姓时高了不止一头,但是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他们也是妥妥的打工仔,甚至也不必是什么大贵族,但凡是有点儿势力的商贾,说话时就得细声细气了。毕竟深水城里,各商业公会的权力膨胀到有些畸形,他们随时可以花钱雇佣明檀或者博德之门的佣兵保护自己,然后和官吏们商讨一下最近的政策有什么不妥之处。
更遑论卡尔这样,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哪怕是有什么需要强制执行的政策,落到向他这样的伯爵头上,恐怕也得重新讨论一下“强制”这个词具体是什么意思。
不过,气氛烘托到这儿了,莱巴茵也已经渐渐失去了理智,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现在是代表领主联盟办事!你德林格尔伯爵难道不隶属深水城了吗?难不成你和那些叛军是一伙的?”
见那税吏已经失态,卡尔反倒愈发不着急起来。他缓缓地开口:“究竟谁和那些叛军是一伙的,恐怕那些派你来闹事的人比我更清楚。当然了,我不想跟你这个层次的人讨论这个,我们来讨论一些简单的吧。”
卡尔镇定自若地踱着步子,绕到那个税吏背后:“根据深水律所记载,平民构陷、追讽贵族……应该是要被流放的吧?莱巴茵先生?”
这语气让莱巴茵背后不由地渗出了冷汗。被流放,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惩罚。当初达格特·无烬被流放之后还能继续到无冬城任职那是因为人家有基本盘在。你莱巴茵是个什么身份,也能和一代枭雄达格特相提并论?到时候把你流放到至高荒野还是冰风谷,那可就全看这位伯爵大人的心情了。
也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彻底丧失了理智,这莱巴茵竟然在卡尔绕到他正后方的时候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匕首,猛地转身向卡尔的胸膛刺去。
“卡尔!”
帕恩慌忙起身,刚要运转神术,只见卡尔两手交叉猛地按住莱巴茵握着匕首的手腕,然后迅速下压。
那根本没有什么战斗技巧的小税吏瞬间被缴械,没了反抗的能力。
“啧……领主联盟办事不力啊……”卡尔一记前踢,直接将这税吏踢倒在了圆桌上,原本摆在桌上的碗盆洒落了一地,“说起来,这主座,是你能坐就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