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明长长叹了一口气。

须臾后，他看向楚陵，温言道：“少年意气比天高可以理解，若我在这个年纪能有你如今的这个修为，那我恐怕也不会将其他人放在眼中。但此时此刻，你这境界终究还是有些低。”

“半魔素来为修真界所不容，你与他……”

向着顾宴疏的方向看了一眼，澹台明唇边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继续道——

“说实话，你们看起来可不像是关系多好的模样。你我之间无冤无仇，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搏命？只要你愿意离开，我也可以放你一马，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又或者……”

说到这里，澹台明顿了顿：“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力所能及，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毕竟在如今这个修真界中，你同我，才是应该惺惺相惜的同类啊。我是真不忍心看你为人所蒙蔽。”

他的语气十分真诚。

像是一个苦口婆心劝解自家后辈的长者形象，无论对方如何挑衅，也有一颗温和包容之心。

这么多年，他将喜怒不形于色练到炉火纯青。

楚陵还是没有说话。

倒是顾宴疏先开了口。

青年蓦地笑了一声，语气之中却如淬寒冰：“澹台明，事到如今，你还想挑拨离间？”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澹台明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神情中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

“你敢说你从来没有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来没有看不起他。”

“你敢说，你没有想要杀他？”

“你敢说，如果不是自身处于这样的境地，你真会愿意与他联手？”

顾宴疏：“……”

浮霜散发出一阵阵细碎的光晕，顾宴疏握紧了剑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即便如此，我自问也比你可靠。”

话音落下，他也不再言语了。

虽然在他心中，澹台明此人早就已经没什么信义可言，真相信对方的话，那定然也是死路一条。

但不能否认……

对方所说，句句直击要害。

便如当初在山海域中时一般，他与楚陵此时此刻出于同仇敌忾之下的联盟，其实非常脆弱。他也无法肯定，在这个少年胸有成竹到仿佛压根儿没把澹台明放在眼里的外表下，到底有几分是实打实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