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消融成晶莹的液体,点缀小草,如获新生般地,世界更显得明澈。</p>
像是孩童乌黑的大眼睛里倒映出的画面。</p>
毁灭吧。有道声音在心里说。</p>
只要毁灭了,一切就会迎来新生。这应该不算是自暴自弃,而是一种雷打不动的自然律令...</p>
“还是自暴自弃的啊!”沈然哀嚎一声,双手抱头。</p>
他向后仰倒,像是一头搁浅在海滩上的大海龟。拜托,拜孔子,拜上帝,拜关公都行,只要哪位大神能伸出有形的,无形的大手捞小弟一把。</p>
“脑子不清醒了,我要被逼疯了。”沈然喃喃。</p>
“做的越多,错的越多。”</p>
“搞什么嘛,到底要怎么解...真的要自闭了。”沈然缓缓蜷缩成一个弓起来的大虾米。</p>
一面是对于各家所长,信手拈来的老师傅一样的自信与从容;</p>
一面是对这个混沌结构,长时间无从下手的困难。</p>
最棘手的是,现阶段,自己做的越多,复杂度就会跟叠盒子一样。每一次融入新的法则当量后,混沌结构便要迎来一轮瞬态增长。</p>
“...也许,是失败了。”沈然产生了一种怀疑。</p>
[这个模型,已经被自己玩坏了]</p>
非线性的不稳定级,已经高到了一个没法解,不可能有解的地步。</p>
[放弃]</p>
除非突然来个开天辟地的新思路。不然找老师要一个新的混沌符印,从头再来应该才是更优解。</p>
就像是一张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方程的作业纸。最后索性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去~</p>
[放弃]</p>
像是临近电影结尾,黑屏的几秒,出现的两个大字。导演要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强调。</p>
沈然出了会儿神,然后排空杂念。</p>
困顿、苦恼,人之常情也。又不是出生在华尔街里的阿尔法男,用不着故意压制,最重要的是一种纠错机制。</p>
“才一年多而已。”沈然重新爬起,停止发牢骚。</p>
虚空中,球状细胞般的混沌符印,如今生的五彩斑斓。跟有致幻效果的蘑菇似的。</p>
根据沈然这些日子的摸索,这是由于混沌的非均匀特性。</p>
“它混不混沌,先不管。我得暂时摆脱一下当下的状态。”</p>
推开门。</p>
或许是因为有几个月的大雪覆盖,长时间都是单调的白茫茫,世界现在豁的有了色彩,再加上灿金色的阳光,一下子生动得要主动钻进自己的眼睛和身体肌肤里。</p>
[放弃]</p>
那两个字偏偏又随之出现。沈然一顿。</p>
......</p>
“哟,稀客啊。”赫拉正在和一位贵妇人午后品茶。</p>
“沈然出来了?”</p>
那贵妇人可是神通广大,把季学者气得有一年多没出现过人前了。</p>
松月奈的母亲,花蝶衣含笑着招手,又埋怨道,“瞧你这头发,这造型,老武以前闭关十几年都不像你现在这样。”</p>
“阿姨好。”沈然打招呼。</p>
“叫姐姐。”</p>
花蝶衣微嗔。</p>
这话还不假,无论外表,衣着,还是脸蛋以及皮肤,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气质。松月奈的母亲,比松月奈的心态都要年轻得多。</p>
“快过来,我给你弄弄。”花蝶衣高兴地说。</p>
沈然穿着日常的白色内衬,简简单单,腰间系着一条麻绳,头发长的快赶上花蝶衣盘起来的发量了。</p>
要不是修炼之士,不然体味指定都得乱哄哄的。</p>
“不用了。”沈然说,“反正过段时间又要变成这样。”</p>
“越来越接近师尊了喔。”赫拉道。</p>
“你们这些雄性生物,就是喜欢打打杀杀,不修边幅。”松月奈的母亲翘着修长的玉腿,评点道,“一天到晚嘴上说着要守护这个,守护那个,说到底连自己都守护不好。听姐姐的,先把自己照顾得好一点。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山海界里的大红人,红透了半边天的嘞。”</p>
旁边,赫拉问,“倒腾了一年,怎么说。碰壁了?没结果?”</p>
沈然坐在两女间,喝了口茶,晒着暖和的太阳,惊叹道,“这茶不错啊。”</p>
“真有眼光!”松月奈的母亲夸奖,“这是我最爱喝的觉明茶,专门让家里送进来的。你喜欢,我等会儿再送你五包。”</p>
“那倒不用。”</p>
沈然笑着回拒。</p>
巴哈莫特的修行之绳,有一种束缚。会大幅度削减自己对于享乐的感受。</p>
其实也不是多觉得好喝,只是迎合下氛围说的。</p>
然后沈然对赫拉讲正事。</p>
赫拉听完后,漫不经心,“正常。你已经了解了混沌法则,现在算是正式学习它的阶段。”</p>
沈然想到一个段子,刚走出新手村就遇到满级魅魔。</p>
自己是被这玩意儿迷得快要神魂颠倒了。</p>
“就全让沈然他自学呀?”松月奈的母亲惊讶。</p>
“没法。”</p>
赫拉道,“我,包括师尊其实也都卡在这一阶段。只是各有各的思路。都在摸索的过程中,都是有创造性的天才,谁知道最后谁是对的谁是错的?”</p>
“师尊相信你们。我肯定也相信沈师弟你!”</p>
“呵呵。”</p>
沈然皮笑肉不笑。</p>
兜兜转转,这不又回到了其他命运学者的模式?导师研究出了一个基础符印,具体成效如何,则交给那些学徒去耗心血、耗时间、耗才华地尝试。</p>
便宜牛马。</p>
松月奈的母亲稍微认真,她看了眼赫拉,又看沈然。也看出沈然笑得比较僵硬。</p>
“墟界问题确实很难。”松月奈的母亲道。</p>
“前面,又有一个比较有名的膜泡世界沦为了墟界,一族几乎全军覆没。主动进攻的一方到头来也没落得好。”</p>
沈然有点好奇,为什么对方用了“主动进攻的一方”,而没直接说出来对方到底是谁。</p>
旋即就猜到,</p>
那就是万物母貘们了。</p>
聊到大事时,松月奈的母亲还是有流露出一些矜贵之气,她抿茶,说,“虽说咱们对吞噬者阵营一向是报以鲜明的反对态度。但有时候也觉得,那些被毁灭的弱族,与其选择同归于尽还不如成全强者。”</p>
“......”</p>
沈然这时保持沉默。</p>
只要是有两个及以上至强级的生灵,选择血战。</p>
那么一个亚空间中的膜泡世界,就有很大概率会被打到乾坤破损,阴阳逆转。</p>
如此一来,那个世界中的大量燃素就算是“泡汤”了。</p>
这就是一个严重的恶性循环。</p>
作为狼的进攻方,在狩猎行动中没有取得有效收获,肯定会展开第二波狩猎行动,另一个作为羊的弱势一方要是再成功地同归于尽了,就是第三波、第四波...</p>
松月奈的母亲说的话有点极端,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p>
当然了,这里的情形,主要是针对吞噬者阵营。</p>
所谓吞噬者,本质是一种形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