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蹲在一棵树下,抽着烟。一根抽完,又续上一根。陆强说:“你们桃花村的都这么倔吗明知道他手里有枪,还往上面冲。”
郑冬叹了口气,后悔道:“如果我们再快一点,也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
此时的苏小北已经冷静下来,对他们的话并不关心,他只是在想如何面对刘得全。他深吸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摁在地上熄灭,吐出一口烟气,问:“刘彪的尸体在哪里”
陆强说:“还在医院的停尸房。我们这次来就是请他的父亲去见他最后一面。”
苏小北叹了口气,说道:“刘彪这也算死得其所了。”他望向远处正在与人说笑的刘得全,对陆强二人说:“等把今天过了再说吧。”
两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晚上,村委会的大灯亮起,一桌桌的酒席摆了起来,水饺、罐子肉、白菜炖粉条一样一样端上桌,都是桃花村的特色。
牛大宝举着酒杯,让苏小北讲话。苏小北不肯讲,说他只负责吃,讲话还得老村长来。
牛村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高兴道:“咱们桃花村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这一切多亏了苏书记。”
苏小北摆摆手,对他说:“吃饭就吃饭,咋还扯到我身上了。”
牛村长说:“就得往你身上扯。你说你这来了没有半年,俺们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冷冻仓见起来,俺们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路修起来了,俺们这心就更宽了。说实话,这样的村宴俺早就想办,可是一直没有办成,为啥呀就是因为没钱,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可是你来了就不一样了,不说别的,就是这接的承包工程,一下子就让村里有了底气。”
“对,跟着苏书记干,俺们心里有底气。”赵蒙生嘿嘿的笑着。
苏小北望着大家的兴奋和在就桌旁来回窜的小孩子,而此时的他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见牛大宝还在吹捧自己,只好强颜欢笑道:“吃就行了,还说啥。”
众人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起来,说他是个实在人。
他与陆强、郑冬等人一桌,拉着脸不说话,只顾喝酒。旁边的牛大宝不知所以,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苏小北,一个劲的敬酒赔罪。
这时,刘得全和几个人走了过来,手上端着酒非要敬苏小北,说:“房子的事真是多亏了他,他们永远记得苏小北的大恩大德。”
苏小北不知道怎么面对刘得全,同他喝了酒,便低下头自顾自的吃饭。
这时,刘得全又发现了上次来看望他们,自称是刘彪同事的陆强和郑冬,眼里有些惊讶,但还是倒上酒说:“俺家的彪子倔,在外面还麻烦你们多顾点。”
陆强举起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尴尬的说:“会的,会的。”然后一饮而尽。而郑冬却迟迟端不起酒杯,他觉得,这杯酒应该是他们竟刘得全。
陆强踢了他一脚,说:“想啥呢,还不跟叔喝一个。”
郑冬这才举起酒杯也不敢看刘得全,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他们三个喝的伶仃大醉,就连一向自认为酒量很好的陆强也被人抬进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刘得全的院子里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期初,声音很小,最后却响彻整个村庄。牛大宝等人闻讯赶了过来,看到陆强和郑冬,心里也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刘得全的肩膀,面色沉重的安慰道:“老刘,节哀。”
从洛川市回来,苏小北让牛大宝张罗着办理刘彪的后事。这天,洛川市的李仲平、东临县的高洋及刘宇宁都参加了葬礼。
下葬那天,天上又下起了大雪,刘得全在墓地前站了整整一天。他等了刘彪十年,结果却是这个结局。苏小北不禁叹道:“世事无常。”
春节前夕,集体资产改革的成效初见端倪,大量的土地收归集体,经过测量达到了一千五百亩,这还不包括鱼塘。为了能将土地连成一片,村委会通过协调规划,重新分摊到户。土地的集中连片为日后规模化建设打下了基础。
腊月三十,桃花村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这天,郑曼带着苏菲来到桃花村,小丫头这是第一次在农村里过年,飘着的雪花不断亲吻着她的脸颊,她在这片没有钢筋混凝土和钢铁汽车的田野里奔跑。
这天,郑曼笑靥如花。
晚上,他们在村委会前的放了鞭炮,吃着自己包的品相难看却心里满足的饺子,看着春节晚会,一切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苏菲跑了一天看了一会电视便吵着睡着了,望着她睡熟的样子,郑曼说:“这丫头越来越像你了,天天就知道疯。”
苏小北把电视声音调小,笑着说:“我的女儿不随我随谁。”
夫妻两个就这样坐在沙发上,边看春晚边聊天。
“明天我们回洛川去看看父母,你这一年到头都不在家里,过年过节总是要回去一下。”郑曼靠在苏小北肩膀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