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至晚狠狠在大门上踢了一脚,张震一声惨叫,从大门顶端掉了下来,脚下一软,连滚带爬地往江至晚的方向跑。
“爬个门都能挂上面,你也算是光腚拉磨——转着圈丢人!”江至晚吐槽了一句,在梦到那峡谷之前,他所有科目里,只有语文算是一流。
脚下的水泥地忽然一阵颤动,那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再次袭来,他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跑了几步稳住身形。
“左边!”忽然脑中响起那个女人的声音。
江至晚往左一看,左侧的人行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条大缝,那缝隙蜿蜒如蛇,越扩越大,缝隙蔓延到一棵行道树的下方,那小树没发出什么响动,就直接被吞没了进去,下方裂开无底深渊。
“靠!”江至晚大吼了一声,他直接往右侧一滚,顺便伸手把一旁的邢菲也给撂倒。
大地裂缝从背后蔓延过去,路边一辆丰田轿车飞驰而过,看见裂缝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刹车在水泥地上摩擦出滋滋滋的巨响,车子还是一头栽进黑暗的深渊里。
裂缝蔓延到远方,江至晚甚至看见一栋高楼发出巨响,塌陷下去,烟尘冲天而起!
这一道黑漆漆的裂缝,犹如楚河汉界,让江至晚与他生活了三年的学校分割开来。
“老江,救命啊!”裂缝边缘传来张震的大喊,只见他半个身子陷入裂缝里,半个身子还趴在地面上。
他刚才一瘸一拐地跟着江至晚跑,结果差点被裂缝吞进去。
江至晚和邢菲一人一只手把他拉了上来,三个人弯着腰,在这震颤的街道里奔跑。
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路边的广告牌,小店招牌像是一把把利刃从天而降,狠狠砸在路上。
身边不断传来人们的尖叫和惨叫声,大街上有几辆车好不容易在裂缝前停下,刹车冒着青烟,车上的人刚刚松了口气。
后面一辆车赶了上来,砰一声,将前面的车撞入深渊。
然后,是接二连三的追尾!
大地上,那些裂缝像是树枝一样蔓延开去。
周围的高楼一栋又一栋地倒下。
有人浑身是血地从楼里爬了出来,更多人永远深埋在了废墟之下。
江至晚砸开路边一个微型消防站,拿出了里面的消防斧,然后劈碎了路边自动贩卖机的玻璃。
邢菲脱下外套,将水和饼干包了进去,扎成一个包裹。
张震手足无措地喊加油。
他们跑到了江至晚所说的那个工地,里面空无一人,空旷的地面上,只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缝,和不断往下掉落的碎石。
张震一屁股坐在了空地上,双目呆滞地看向周围,嘴里呢喃着:“我们活下来了,对吧!”
他们的背后,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又是建筑物连续坍塌的声音。
应该是学校的方向传来的。
周围大楼倒塌的烟尘弥漫在他们的头顶,可能还有些燃气瓶爆炸了,车辆燃烧了,黑烟滚滚而起。
城市里响起了尖锐而又急促的警报声,可惜,来得有些晚了,和这座城市漫天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好像是乌鸦群在腐肉前的祷告。
“对,我们活下来了。”邢菲说着擦了一把汗,拿起手机,想给父母打个电话。
没有信号。
“等救援吧!”江至晚轻轻说了句,大难不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忽然感觉一阵寂寥涌上心头,他没有手机,可是有手机又怎么样呢?谁来关心他呢,他又能去关心谁呢?
他的世界,好像就剩下这片空地,身边除了一个三年同班交流没超过三十句话的漂亮姑娘,还有一个讲义气的拖油瓶,再无其他。
“别坐着,万一有余震,你跑都来不及!”江至晚扭头伸手去抓张震。
就这一扭头,他的动作停滞了。
他看见不远处大地皲裂出的缝隙里,有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一个黑漆漆的,半圆形,和人头一般大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