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大营那头的布置,将会由合儒的官吏负责,郑克殷无需担心,基本上他只要带队前往即是。
至于恩塔努卡酋长,合儒方面也建议汉化成“丹家”之名,但蔡汉襄说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怎么把“雪兰”转换成一个汉姓。
干脆直接添个“雪”姓?
这种做法确实很酷,而且这种不知道是否实际存在的姓可以很明确地成为番人出身的标记。
那么雪兰社的恩塔努卡的汉名便是雪丹家。
这一回郑克殷没有坐在马车里头,而是与随行人员都直接乘马而行,这样方便他与出身湾东平原的几名番人随从谈天。
文优博是《龙言经》的副总编撰,蔡垂第作为苗蠖人也参与了澳龙雅言论议大会,郑克殷便有很多话题可以和这二人谈论解闷。
这会儿郑克殷给他们讲到澳龙语其实有八部方言,苗蠖语也有类似的分布,比如句芒山北段的苗蠖人乃是海湾部;东边内陆则有平原部和三个山地部;而在湾西(西北),还有湄凿国那头的海岸部;以及更北边一些山中湖畔的清湖部,这一部生活在菩毛人之中。
这令蔡垂第和蔡卓谷颇为震惊。
“原来我们的胞亲分布到那么广大的地方啊。”蔡卓谷感慨道。
郑克殷耸了耸肩,“不过相比于澳龙语,我对苗蠖语的了解有限,这是因为我们明人是从金门、圭谷开始拓殖的,最初所接触到的番人言语,便是澳龙语的岚袂部方言。
“有趣的是,恰是因此,我们建立了鹰阳城并迁聚了南方各部澳龙人之后,因我们殖民司官吏讲的主要是岚袂部和漖寮部方言,这两部北支澳龙语方言,成为了南方澳龙人的尊崇对象。”
蔡卓谷一时窃喜,“嘿,那我们这个什么‘海湾部’,也是最早接触你们明人和殖民司的一部,那我们的话是不是也会成为所有苗蠖人尊崇的高雅言语?”
郑克殷扑哧一笑,摇了摇头,“那可不好说。
“比如就说岚袂方言吧,虽然岚袂部澳龙人因深受教化,在所有澳龙人中地位很高,但其实将所有澳龙方言摆在一起对比,我们就会发现岚袂方言总有一些与别人格格不入的地方。”
文优博对此深有感触,“的确如此……这一回我们来到圭谷,我也与一些岚袂大士部的胞亲有过交流,虽然能听得懂,但总觉得不对劲。
“比如说他们招呼我进厝坐下,说的是ㄅㄧㄉㄌㄟ`(pitléy),但这个话在我们利善方言里是让人躺下,我还一时纳闷,他们让我躺下是做什么,看到他们指了指凳子才明白。”
郑克殷说道:“正是因这样的原因,尽管岚袂方言曾被人以为是高雅的官府话,但我们制定澳龙雅言的时候,就发现其他各部方言说‘坐下’都是ㄓㄠㄌㄚ(??aura)而不是ㄅㄧㄉㄌㄝ`(pitlé)。”
[注:前方pitlé-y的-y后缀是祈使语气,词干是pitlé-。]
当然雅言论议大会给ㄓㄠㄌㄚ(??aura)分配了“坐”字,这是个象形字,所以岚袂大士部的番民仍然可以对着“坐”字说ㄅㄧㄉㄌㄝ`(pitl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