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余氏招揽道士入宫,沉醉于修仙求药,蛊惑君王的罪名如何。
我告诉舅舅一个暗报:
余氏是在扬州选的家人子。
而在她采选之前,太子的外戚李家对余氏进行了三个月的教养。
我是不是可以猜测,太子跟南疆人也有关系!
余氏就是太子一派送进宫的,为的就是您座下的位置!”
皇帝抬眸,眼睛里的警告与愠怒不再遮掩,他慢慢起身,严词厉色道,“燕予苍!
太子是一国储君,你妄加揣测,是为不敬。
朕身为天子,你一再挑衅,是为不忠。”
燕予苍怔了怔,而后唇边漫起一丝苦笑。
原来,他不过说一两句实话也会成为不忠不义之人。
“那就请圣上,罚臣吧!”
燕予苍失望至极,舅舅明明知道余氏是什么样的心性,有可能意味着什么,还如此护着她,他如此弃江山社稷于不顾,简直是荒谬!
他算是看清楚了,舅舅深陷其中,对江山社稷根本不操心,一心耽于情爱不可自拔。
“罚你!”
皇帝一声冷笑,“朕亲手把你养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舍得罚你呢”
燕予苍不语。
紧接着,皇帝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揉着眉心坐下,语气尽力放缓和一些道,”苍儿。
朕不会罚你的。
地上凉,你起来说话。“
“圣上既然不想罚微臣,那就请圣上处置余氏!”
皇帝烦躁地喝了口早已经凉的茶,眸子晦暗不明,闪动着危险的光,“非要和朕作对是么”
“于圣上而言,余氏只是寻欢作乐的替身,一介玩物。
于微臣而言,余氏是借着皮囊羞辱母亲的存在。
于江山社稷而言,余氏是罪人,是妖妃!”
皇帝勃然大怒,张开双臂语气傲然道,“什么江山社稷,朕管不了这些!朕只知道,如今的余氏是上天赐给朕的礼物!
朕等了二十年,才等到今日,你却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燕予苍心尖拔凉,这不该是他认识的皇帝舅舅,疯狂、无理取闹、听不进劝、一意孤行……
他印象中的皇帝舅舅虽然在小事上会糊涂,在大事上怯懦拿不定注意,虽然情绪阴晴不定多疑易猜忌,虽然称不上什么励精图治的盛世明君,但也算是知进退的普通君王,可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请圣上下旨!
余氏绝对不能留!”
皇帝上前一步,老态的脸上皱纹深沉成沟壑,语气低沉可怖,“你非要逼朕”
“臣只是谏言!
等圣上惩处了余氏,臣甘愿领一切责罚!”
燕予苍最后深深叩头。
“好!你好的很!!!
你把朕往绝路上逼!
朕倒要看看,你又能怎么在权势富贵与美人之间选择”
一语落,燕予苍猛地抬头,全身血液逆流般,面上所有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阿瑜……
“公公,这不是去勤政殿的路!”
倒不是她觉得这太监是装做什么人来骗她,而是这路确实不是去勤政殿的路。
哪怕这路上巡逻的侍卫如此之多,洒扫的宫女太监也都会上前来给这位老太监见礼,不会是自己被骗了。
可,路不对,就是不对。
老太监笑眯眯地道,“江姑娘不要怕。
这确实不是去勤政殿的路。
但老奴从来没说过,老奴要带江姑娘去勤政殿啊!”
江白瑜维持着面上淡淡的笑,“圣上要在哪里见我”
能调动勤政殿侍卫的,还能带她直接出牢狱,丝毫不遮掩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江姑娘跟着老奴走就是了。等到了您自然会知晓的。”
太监打着哈哈,“江姑娘快走,别误了时辰叫圣上等您。”
江白瑜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好。”
这太监来的时候说皇帝和燕予苍都在勤政殿,如今又说皇帝在别处等她。
江白瑜眉头微皱,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条路不算很远,拐了几个弯后变成一条宽阔大道,路的尽头是高高的宫门,上面的牌匾很熟悉。
正是这几日她所住依兰殿的主殿,必须要经过的一道门。
余氏的宫殿!
远远的,几排玄影骑和御林军,肃穆站立,明黄色的轿辇停在宫门口,宛若游龙般的队伍里又太监,有宫女,不下百人,等候在轿辇一侧。
而宫门里面,灯火通明,带刀侍卫个个低着眼睛,严肃以待。
诡异的气氛随着江白瑜的一路走来越来越重,不少人的目光悄悄地落在了江白瑜的后背上。
灼热地似乎要烫出一个洞来……
江白瑜越接近宫殿,呼吸越来越紧促,皇帝要在这里做什么燕予苍是不是也在这里她又即将面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