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 大厅里,任珂没有上前,和男人保持着距离。
见此,梵道“我现在什么武器都没有,也受了重伤,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他深邃眸光微闪,径直望过来时,任珂恍惚的有种错觉,仿佛对方真的在意自己。
她像是被迷惑了般,当真一步步的往前去。
但最终她还是醒过来了,在两步外停住。
“说吧,你要单独跟我说什么。”任珂冷声道。
眼见男人还要开口,她冷冷道“别说什么你后悔杀了我的话。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心知肚明彼此是什么人。与其让我信你后悔杀了我,你还不如说早知道后来我会做出什么让你出乎意料的事,你肯定会在最初就处理掉我,以绝后患。”
男人不作声了。
任珂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也不知是在讽刺对方,还是自嘲。
“你是个只会后悔自己没有做周全的人。”
这话令男人神色终于有了波动。
他薄唇翕动,就问“为什么?”
“什么?”
“那晚子弹不是落在你心口处吗?”
梵直视着任珂,“我自认,枪法还没有差到那地步。所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听到这话,任珂竟是笑出了声,眼泪也瞬间夺眶而出。
她道“我刚才真的因你的话想过,你或许还是有那么点在意我的,只是不如我想的多。可现在我才知道,都是假的!你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答非所问的话令梵拧眉。
下一刻,却听任珂道“你我认识的时间,不比你和林雾认识的时间短。她有什么,哪怕只是一件再小的事,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关于我,你却什么都不感兴趣,甚至——我的心脏在右边,这样对你来说是致命错误的大事,你也从没有留意上心过!”
她眼眶被泪花侵占。
“可这件事,我身边的人,你身边的人,人尽皆知!”
男人面上终于多出惊愕的怔愣和僵滞。
任珂深吸一口气,稳定下思绪,抹抹眼泪,问“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的吗?”
梵沉默了几秒,摇头。
任珂平静的说“你先见到的不是林雾,是我。”
“小时候,在刚入杀手城的那几天,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当时我想死。我想过很多种办法,比如撞死、饿死、渴死、故意犯错被人打死,再或者找尖锐东西自杀,最后我选择了晚上偷偷溜去外面,在冰天雪地里冻死。”
“理由很简单,我想死的体面好看点,不那么痛苦。在外面逼着自己睡一觉,也就结束了。那晚我也真的成功溜出去了。可我没有死成,一个人救了我。”
她看着面前明明距离很近,却形容模糊了的男人。
“那个人就是你。”
“你给了我一件衣服,告诉我想死很愚蠢。我说我没有家人了,我家人也不好。你说你也是。但他们不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偏要活的精彩让他们看,让他们明白,失去我们,是他们的损失。”
梵脸色微微变了变。
“所以那晚我乖乖回去了。没几天,上面说有人要选我们训练,我看到是你,很高兴。我当时想跟到你身边,只是被林雾抢先了一步,你带着她走了。”
任珂呵了声,满是自嘲的意味,“我当时还在后面叫过你,你回过头了,可你看着我满眼陌生,你忘了我。”
很多事,就是从那时候显迹的。
从一开始,她对对方就是微不足道的。
哪怕后来她再努力,也依然是微不足道。
哪怕他回头,也不会将她看进眼里。
他毫不犹豫的走。
这一瞬间,梵如同被定住了般。天花板上交错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衬得他仿佛一尊冰冷的玉像。他的脸色似乎更白。
一句话,他硬挤出来般,说的缓慢。
“当年披着我衣服的人,不是……暗声吗?”
任珂骤然一愣。
两人看着对方,时间在这刹那静止,让每一声不合时宜的心跳声和呼吸声,都变得无比荒谬。
任珂明白了,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笑着笑着蹲了下去,也弯了挺直的脊背。
她捂着脸,笑声最终转变成了低低的哽咽。
“那是我给林雾的。”她说,“她那时太刺儿了,得罪了看守着我们的人,那人故意为难她,给她的衣服都单薄,她手脚都冻红了。”
她们那时连点洗干净自己的热水也都没有。
灰头土脸的。
还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梵一动不动的低头看着任珂。
良久,他也蹲了下去,沾满血迹的手伸出,却只停在了任珂头顶上方。他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闭了闭眼。
“……现在我知道了。”
“我们,可以从头再来。”
他缓缓道。
任珂的哽咽渐渐消失。
片刻,她道“不可能。”
男人问“你确定?”
“是。”
“……那抱歉了。”
任珂听着头顶上方响起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处突然贴上一片冰凉。
任珂怔住,迟钝的低头看。
她腰间的那把林雾还回来的匕首不知何时到了对方手中,正抵着她的致命脆弱处。
男人的声音似乎听不出波动“我要离开这里。”
任珂抬头。
男人神色复杂的晦暗,他嘴唇动了动,道“日后,你再算我这笔账。”
任珂怔怔的看他,问“你知道这把刀,是我后来跟在你身边后,你送给我的第一件东西吗?你现在,要用它挟持我?如果必要的话,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用它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