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伯乐,其实只当自己是个印刷银票的机器。
再加上心爱之人的惨死,数重打击,都在一瞬之间,接踵而来,几乎将这个男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邯见状,眉头微皱,道:“难不成,你就不想报仇?”
“报仇?他是尊贵的王爷,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如何能报得了仇?”陈识自嘲地笑了笑。
张邯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你还没意识到,你们做的是什么勾当?”
“私印假钞,即便是皇子,也是死罪难逃!”
“你只要肯出面指正,我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从轻发落。”
此言一出,陈识好似复燃的死灰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张邯,问道:“此言当真?”
陈识并非没有想过要复仇,但……,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落到了如此境地,八成是没有活路了。
又何必要把刘景供出来?
万一没能杀死对方,遭殃的不过是自己在赣州的亲朋好友,父母亲族罢了。
他可是知道刘景是何等地心狠手辣,杀伐果决。
可现在,伴随着张邯这么一句话,他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新的念头:“只要你能保全我……,不,我自知死罪难逃,只要能保全我在赣州的父母亲族,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邯闻言,也是有些感慨,这陈识虽说帮着刘景私印假币,罪大恶极,但好歹是个孝顺之人。
“你放心便是,刘景此去夷州,等回来之后,怕是要经历一番大变。”
“他在朝堂上的党羽,不多了。”
言外之意便是刘景已然不是太子殿下的对手。
然而这话落在陈识耳中,却显得分外怪异。
倒不是觉得太子殿下不是刘景的对手,而是那“夷州”二字。
“刘景何时前往过夷州?”
“大概二十日之前,怎么了?”张邯见陈识表情不对,也有些疑惑。
“时间倒是对上了,刘景离开之前,曾用假信哄骗于我,让我绘制新的拓本。”
“而用新拓本制作出来的假钞,我私下里曾打探过一番,大多是运往乾都城周遭州府了,没听说过有运往夷州的。”
此言一出,张邯顿时警醒起来,道:“新的拓本?就算有了新的拓本,没有油煤墨和元宝章,你们又是怎么印出银票的?”
“元宝章早已被拓印下来,造出仿品。”
“虽说困难,但拓本我都能画出来,更何况是元宝章?”
“至于油煤墨,景王府中尚且储存了不少,估计还能用一段时间。”
闻言,张邯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没承想他们费心费力抵制的假钞,竟还能死灰复燃,这刘景,难不成非要整个大乾的百姓都买不上粮食,吃不饱饭,才肯甘心?
但紧接着,他又想起了陈识方才的话:“你说印出来的银票都运往周遭州府了?而非夷州?”
陈识闻言再度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张邯闻言,不说话了,沉吟起来。
那么多银子,肯定是用来招兵买马的,毕竟贿赂大臣已经不可能了。
可就算要招兵买马,在平叛中占据优势,也应该把银子送到夷州啊,为何要送到周遭州府?
张邯皱眉,有些想不明白。
就这么沉吟了足足半炷香的工夫,他却恍然大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