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并没有答应这个赌约。
“定国君,本侯是你的阶下囚,但这并不代表本侯一定要和你玩每一个游戏。”
魏无忌的不识时务让李建很遗憾。
或许应该让魏无忌把侯赢也带着身边,那位史书有名的谋士应该会说服魏无忌接受这种极具冒险性质的赌约。
只可惜侯赢太老,身体太差,无法适应这种长时间的行军和接下来更高强度的行军。
李建看着李牧,道:
“义渠人那边,现在是什么说法”
李牧看了看天色,道:
“我们的使者应该也到了,我们先南下吧。”
义渠城。
这座城池曾经是义渠国的百年国都,如今成为了北地郡的郡治所在。
城外,一队骑士正在奔驰,马蹄翻飞,卷起烟尘。
对此,城墙上守卫的秦军士兵们见怪不怪,甚至还要骂上几句。
“这些义渠野人!”
义渠胜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一脸的络腮胡,眼睛很小,但精光四射,看起来就属于精明强干的人物。
他奔驰到一处小山头之下,示意随从们在山下等候,然后独自策马上去。
在那里,一名赵国使者正在等待着他。
义渠胜淡淡说道:
“怎么,又有什么事情来求我”
赵国使者笑了起来。
“族长这句话就说错了,这一次,是我们大赵愿意赐予义渠从秦国之中独立出来的机会。”
义渠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即便和他面对面的使者也看不清里面的任何内容。
“义渠已经是大秦的一部分,没有必要分割。”
使者点了点头。
“所以当年,族长的父亲和两位亲兄弟都白死在咸阳宫之中了吗”
义渠胜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给我住口!”
四十年前,秦武王死,诸子争位。
关键时刻,嬴稷生母芈氏为争取义渠国支持,委身义渠王。
义渠王率义渠军南下,为嬴稷登基添上一枚重重砝码。
嬴稷登基,芈氏被尊为太后,和义渠王厮混,先后生下两子。
这两子,既是嬴稷同母异父的弟弟,也是义渠胜同父异母的弟弟。
十二年前,芈太后以一家人团聚的名义引诱义渠王和两个孩子来到咸阳,将三人杀死。
旋即,秦国发兵攻灭义渠国,在义渠国的国土上建立北地郡。
义渠国诸王子拼死抵抗,被尽数屠杀。
唯有最年幼的小王子义渠胜选择投降,被委任为北地郡郡尉至今。
如今赵国使者旧事重提,自然让义渠胜心神大乱。
义渠胜冷冷的盯着使者,道:
“你们想要从北地郡过境,可以。”
“但我也收到了咸阳的命令,马上就要集合兵力,跟随尉缭将军作战。”
“回去告诉李牧大将军,战场之上,我不会有任何的留手。”
“当然,若他愿意投降,我可以向大王说情,留他一命。”
赵国使者从容的笑了起来。
“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劝降殿下,而是让殿下有一个心理准备。”
“只希望殿下回去好好和族人商量一下,等义渠国有朝一日当真有希望重建时,请殿下不要这么胆小才是。”
说完,使者朝着义渠胜拱了拱手,转身策马离去。
义渠胜注视着使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良久不言。
春风吹过,吹起这位义渠王子鬓角的头发,露出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庞。
略显萧瑟。
“复国哼哼……”
“天真!”
李建策马飞驰。
陕北高原,连绵不绝的沟壑在眼前铺开。
这片大地,曾经孕育很多种族。
周王朝的死敌犬戎,就曾经是这里的主人。
曾经,李建也来到这里,去往那座改变了旧中国命运的红色圣城,瞻仰先烈英姿。
如今,李建再次来到这片大地,却是穿越了两千多年的时光。
红旗飘扬。
三万赵军一路奔腾,烟尘滚滚,蹄声如雷,惊天动地的南下。
魏无忌策马提缰,在李建身边飞速奔驰着。
这种感觉,是魏无忌从未体验过的。
魏国地处中原,没有地方培育战马。
从各种渠道获得的战马,绝大部分都用来拉战车了。
魏无忌没想过,原来这种策马奔驰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畅快。
眼前一望无际的高原,左右数不胜数的同袍。
没有瞻前顾后,只有一往无前。
千里奔驰,直取敌国都城。
前进,前进,前进。
让人如何不心潮澎湃!
魏无忌猛然警醒。
等等,本侯是魏国人,这里没有本侯的同袍!
魏无忌艰难的,把心中燃烧的激情按捺下去。
旋即,有些遗憾。
为什么,这不是一支魏国骑兵呢
当夜,大队骑兵宿营。
李建和李牧坐在火堆旁边,两人的面前就是刚刚回来复命的赵国使者。
魏无忌也坐在火堆旁边,自从离开邯郸之后,魏无忌就一直跟随在李建身边,无论大事小情,李建从来都不让魏无忌回避。
魏无忌心中很清楚,这是李建想要收服他的表现。
魏无忌不接受赌约,但却不动声色的接受了这个挑战。
听完使者的汇报,李建笑道:
“看来义渠胜的胆子还是比较小的,在我们没有和秦国分出胜负之前,他应该不会公开叛秦。”
李牧冷笑一声,道:
“义渠人不可能忘记和秦国之间的血海深仇,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李牧长时间驻守的五原郡和义渠人的国度之间就隔着一个黄河,说近不近,但也绝对不远。
事实上,赵国威震天下的骑兵军团之中,有一大半都是来自于林胡、楼烦、义渠乃至匈奴、东胡等游牧民族。
要不然,赵武灵王何必大费周章的搞什么胡服骑射
也正是因此,赵国和北方游牧民族是一种亦敌亦友的奇特关系。
魏无忌突然插了一句嘴。
“所以你们早就和义渠人联络上了”
李建和李牧对视一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