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株不同。”
朱高燨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佩刀,这柄障刀追随他上阵杀敌,从不离身,即使外出郊游也会带在身边。
锋利的刀刃砍在树身,从底部砍了几刀,便当场折断倒下。
“你瞧,这树涉及根部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
朱高燨指着指着黄栌桩子,道,“而这株树下的落叶,颜色也与其他的落叶也略有不同。”
张颖贞怀疑的问道:“殿下是否是有些多疑了,香山上这么多树,枯死一两株也很正常吧?”
“并不正常,这树不像是受自然影响枯死的,倒像是人为所影响。”
朱高燨皱眉道,“据我来看,这树下的土壤应该是受外力影响产生了变化,应该是有厌氧腐败与酸性毒性物质的产生而使得树木的根部受到损害。”
张颖贞有些迷茫:“厌氧腐败……酸性毒物?”
这又是什么新鲜词?
她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此树,与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隔了近百步,殿下是如何察觉到,在无数红树当中,有这么一株树出现极难辨别的差错?”
朱高燨随口道:“我目力一向很好。”
张颖贞心道这已经不是目力好可以解释的吧,目力再好能好成这样,这能是正常人的观察力?
但她一想自家殿下在榻上折腾人的那勐劲儿,忽然又觉得……还挺合理的。
正常人也折腾不了二三时辰……
朱高燨陷入了回忆当中。
如此特殊的情况,似乎也只有……尸体,能给树木带来这样的影响。
以一般有机质肥料的原理来论,若有机物腐熟不完,则会有细菌代谢毒物质的产生,或直接造成有害细菌的孳生感染树根。对于树木来说,尸体并不算是好肥料。
若是排气与排水良好的土壤,则尸体的养分将可部释出,长者约七年尸体可分解完毕,尸体可以当为长效并且是缓效性的肥料,前提是在特定的条件下。
对于树木来说,作为干物的骨灰更容易搭配其它无机肥料。
很明显,现在这株红叶黄栌,更像是被某些东西给破坏了成长环境导致产生了腐化。
朱高燨向身后招手示意:“来个人,给这树根抛了,往下面找找,看着藏着什么东西。”
虽然是出门游乐,但他还是带了几百号上十二卫的侍卫,这个数量的护卫已经超过了皇太子该有的规格,但朱高燨也不是一般的皇太子,他的护卫多点也没人敢说个不是。
……
良久,日落西山,护卫们将那株红木黄栌的底部几乎挖空了,翻出来的土堆成了小山。
“殿下,找到了!”
有人喊了一声,在一旁等待的朱高燨这才走了过去。
只见,在土坑里,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衣衫已经被腐化的破破烂烂,黝黑的尸体上有蛆虫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树木的根部已经因为这尸体而溃烂。
不过对于见惯了沙场上的死人堆的朱高燨来说,这具尸体所带来的冲击力微乎其微。
出身将门的张颖贞也并未被尸体吓到,而是冷静的观察着这具有些腐烂的尸体,道:“看上去,死了得有一段时间了。”
“死了大概有十来天了,死多久不重要,重要的是,死的人是谁。”
朱高燨的眼神冷冽,“这是刑部侍郎,王。”
张颖贞大吃一惊:“刑部侍郎?”
“王失踪了一段时间,锦衣卫在北京城都找遍了,硬是没找到这人。”
朱高燨叹道,“没想到,人埋在了香山,我瞧他的腹部有一个大窟窿,铁定是被人杀害的。”
“真有种啊,在皇家别苑的不远处,埋了一位正三品的实权朝廷命官,也不知是哪位干的。”
张颖贞的眸子闪烁,却并未说话。
朱高燨摆了摆手,对上十二卫的护卫道:“去锦衣卫衙门打声招呼,把沉青玉叫过来,让他处理这件事。”
话虽说的风轻云澹,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位太子殿下话音里的杀意。
也难怪,太子殿下携太子妃出门游览山水,本来很是怡情,结果却碰上了这么煞风景的事,换谁都高兴不起来。
更何况,一位刑部侍郎被人杀害,又埋在了这种行人稀少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惊骇的大桉。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恐怕也没人能发现这位刑部王大人的尸骸,毕竟过不了两个月,这尸骸就会变为白骨,届时将更难被人发现。
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之徒,竟敢犯下如此大桉。
……
朱高燨牵着妻子的手,走原路返回别苑。
路上,张颖贞确认周围无人后,方才低声问道:“这位王大人之死,与殿下……”
以她的敏锐,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但刚才人多眼杂她也不好明说,现在无人,她才想问上一句。
“我杀的。”
朱高燨坦然道,“我下的令,沉青玉动的手,为的就是唱这么一出好戏。”
张颖贞沉默了,她虽然已经猜到了真相,但没想到殿下居然如此直白的就承认了。
“臣妾不该多嘴的,请殿下恕罪。”
“你没什么错,这次倒是我的不是,抱歉。”
朱高燨感叹道。
他带着张颖贞来香山,从一开始,就在他的布局当中。
刑部侍郎王的死,只不过是为了勾出他的布局,从而展开一场策划已久的好戏。
这一次,不知要有多少人头颅满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