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鼻子和牛德华一样挺(1 / 2)

重燃2003 长卿还成都 2028 字 2023-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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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云脚上的鞋,是老式飞跃运动鞋,很旧。

白色的鞋面已经泛着黄,有些地方还有点开胶,但打理的还算干净。

不过,这风格与现在流行的阿迪耐克格格不入,走在校园里很是另类,没少被人笑话过。

秦缦缦心里一柔,抬起了头。

在班上,唯一能让她抬头的,只有卿云。

184c高度,在国也不算多高。

但放在西蜀这个地域中,尤其又是学霸云集的基地班里,却也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她知道,他最爱看她的笑容。

每当她在教室里笑起来的时候,角落里悄然遮掩视线的他也会不自觉的跟着笑。

不过,当她正绽开自己明媚笑容准备说话时,卿云却突然开了口,

“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如果你不急的话,我们晚自习聊,好吗?”

很礼貌,很真诚。

秦缦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想说的话在此刻堵在喉咙里。

这是卿云今天第二次打断她!

不过瞬间她贝齿轻咬了一下嘴唇,而后便柔声说道,“那你快去吧,我们晚上聊。”

卿云事多,她也理解。

多半还是法院的那些事。

哪怕她找了自己父亲出手,但那冗长的司法程序却是不可避免。

卿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站在原地的秦缦缦,望着前面男孩离开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她此刻的心里有些懊恼。

不知道自己即将做的,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会不会对卿云太残忍了些?

或者说,这个决定,对自己也太残忍了些?

要不……

今晚还是算了?

秦缦缦轻轻的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却被卿云叫住了。

“重新介绍一下,卿云,姓卿,司马长卿的卿,名云,扬子云的云,爷爷告诉我这个名字是喜气的意思。

我的姓名合起来是虞舜禅让时的歌曲,也是民国的临时国歌……”

很礼貌,很真诚,很引经据典,很文采飞扬。

在这承载着千年文华的校园里,很是让老师们欣慰。

卿云的自我介绍里,出现了很多高考的考点。

比如汉代辞赋家司马相如和扬雄的字,三皇五帝的故事,民国史……

“够了!”

秦缦缦的小脸毫无征兆的染上了红霞,整个人都像是被煮熟了的大龙虾一般腾腾的冒着热气。

宽大校服也遮掩不住的一对人间大道理起伏不定,瞧得卿云直接直了眼。

见卿云一脸错愕的表情,秦缦缦银牙暗咬,眉眼却弯成了一泓秋水,笑眯眯地说到,“晚自习我在校史馆的银杏树下等你!”

……

每一次剪发,都是一次心灵的救赎。

救赎不救赎的,正掏出手机准备来张自拍的卿云不知道。

他只是想有个仪式感。

或者说,单纯的为了将来的某一天,在某个重大的场合有装逼的素材。

“大家请看这张照片,那是2003年春日里的一个下午,普普通通的一天,那天微风不燥,我站在理发店的门口……”

正在脑子里组织语言的卿云,忽地脸上一僵,脚趾在鞋子里抠了抠。

在裤兜里划拉了几下后的右手,又不着痕迹的掏出来顺势撩了撩自己西瓜头前的刘海。

狗东的大强子当年接受采访,说起年幼时每天举着书包游泳过河上学,脸上浮现了一抹莫名的神情,让人觉得十分突兀。

对此,很多人有很多的解读。

有的人说,是缅怀,缅怀当年的困苦。

有的人说,是庆幸,庆幸自己的不屈。

有的人说,大强子只是单纯的忘词了。

但此刻,卿云仿佛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大强子当时一定是在遗憾。

正如此时没有手机的自己,怎么记录下这重大的历史时刻?

此时,是2003年。

拍照手机此时不是没有,只是离他这个农村出来的娃娃还很远。

耸了耸肩膀,自嘲的笑笑后,他跨进了理发店的门槛。

说是理发店,其实应该叫做剃头店。

因为此时拿着推子的是“剃头匠”,而非“发型师”。

这样的剃头店在世纪初也并不多见了。

03年的锦城,发廊已经升级为沙龙,甚至在向着工作室转变,但是最初的剃头店们还在小巷子里的口碑里生活的很滋润。

因为便宜。

哪怕是大街上最便宜的理发店,洗剪吹至少也需要5块。

而这里只需要1块5。

比卿云老家镇上还便宜5毛。

自然,这么便宜的地方,也就别期待什么发型了。

老剃头匠可不会时下正流行的“郭富城头”。

而杀马特风格的发型一般出现在城乡结合部,市区里除了街溜子,年轻人特别是中学生是没这个胆量的。

整个城市里遍地都是的各级“校风示范校”里,校门口前背着手的教导主任们可不是吃素的。

圆寸,就是那个年代中小学男生的标准发型。

区别只在于多久打理一次。

城市里的孩子最多一个月就会去剪一次,而卿云则会再拖上一段时间。

拖到前面的刘海盖住了眼睛为止,可以节约点钱。

“你娃儿这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再拖一个月?”

“照顾你生意还不行啊?”

被老剃头匠按在水槽边洗头的卿云,翻了一个白眼。

西蜀人说话不喜欢说敬语,但他心里面还是对身后这个蹂躏着他头发的老剃头匠有着一些感谢。

卿云不是没有进过美发沙龙。

作为只身来到锦城这个大都市读书的少年,他也想合群,也曾打肿脸充胖子和同学们一起去20元的洗剪吹。

“大不了半年不理发,多吃两顿馒头而已。”

走进沙龙前,高一时的他,曾这么宽慰着自己。

只是店里那些小姐姐脸上的怪异神情和不时捂住的口鼻,让他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

穿过多年的毛衣、内衣,有些味道自然是怎么爱干净也洗不掉的。

何况是经常一个星期才洗一次澡的邋里邋遢高中生?

求学一路,从村到镇,从镇到县,再到省会,出生贫苦的卿云已经习惯了将那份因自卑而敏感的脆弱,隐藏在冷漠疏离中。

理发店,他从来都是剪一次换一家。

直到遇上这位老剃头匠。

眼神,说不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