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没有说话,缓步进了营帐。
“我没猜错的话,是来撵我走的吧?”方芩叹了口气。
陆惟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方芩笑了一下,笑过之后,突然暴怒起来,将手中的药膏瓶子狠狠砸到了地上,瞪着陆惟吼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特么的想问你为什么!”
“早就有人跟你说了昨夜的事吧?你到现在才过来找我,想这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可真是难为你了!”方芩讥讽道。
“陆惟,陆公子,陆大人!”方芩来回踱步,仿佛一头暴怒的困兽,“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我会害你吗?那个章毓卿,她不可信!不可信!你为了她,要把我撵走?!”
陆惟冷冷的看着他,“她是我夫人,我自然信她。”
他三番五次给过方芩机会,是方芩执意跟章毓卿过不去。
凉州发展至今十分不易,每走一步都危如累卵,内外形势交困,从各方势力的夹缝中成长,容不得半点闪失。方芩这次让章毓卿的手下得力干将们当众脱衣,无异于当众凌辱。
“那你去查她的账!”方芩指着外面叫道,“去查啊!”
陆惟沉沉的叹了口气,“方芩,你还不明白吗?就算账有问题,以杜景仪的能耐,从昨夜到现在,足够他做出几套账本,本本天衣无缝。”
杜景仪骨子里也是高傲之人,为何昨夜那么顺从的就脱了衣服,一副受尽委屈,无可奈何的模样,无非是想借此机会彻底跟方芩撕破脸,把方芩逼上绝路。
现在只怕整个凉州都知道了,方芩仗着和统制大人自小长大的交情,连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夫人的颜面都能随意踩踏,那他们这些底层爬上去的,凭什么得到方芩的尊重?是不是哪天方芩看他们不顺眼了,也能逼迫他们当众脱衣?
陆惟这个统制不表态,那就是徇私包庇,还如何服众?
方芩瞪着一双猩红的眼,冷笑道:“到现在,你居然还认为有问题的是杜景仪!怎么,怀疑章毓卿就让你那么的难受吗?”
陆惟摇头,语气缓慢却坚定,“方芩,我永远不会怀疑她的。她前半生孤单飘零,受尽人间凄苦,我不会让她在跟着我的日子里受苦难过。”
方芩暴怒了,跳脚骂道:“你就是个脑子拎不清的烂好人!你早晚……”
陆惟伸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她在王家处境艰难,朝不保夕,宁可放下自尊,被我们误会鄙夷,也要带上陷入火坑的王春娘。她在章家备受欺辱,穷的身无分文,也要尽全力救出何琦报答方墨的那点护送之情。她明知道金永康权势滔天,得罪他就万劫不复,还要想办法让我赢了金永康,使我免遭羞辱,只是为报答我带她入京。”
方芩毫无诚意的弯了弯唇角。
在他看来,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事算什么,也值得陆惟挂念至今?
陆惟又说道:“如果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那她被我和章毓莹牵连,被迫与我成婚,跟着我千里迢迢来到宝川,做了一件件一桩桩的大事,都是为了我,为了民众。即便她不是我的妻子,你让我怀疑这样一个有金子般良善心的人,我也做不到。”
章毓卿从小父母亡故,寄人篱下,苦难深重,回到章家又备受欺辱,历经人世险恶却依然心存良善,弥足珍贵。
老天把这么好的姑娘送到他身边,他怎么能不珍之爱之?
他娶章毓卿,那是命运对他的垂怜。
方芩开口了,“章毓卿善良与否我不评价,成大事者,要的是忠字,而不是良!”
陆惟失望的看着他,“照你这么说,当初沈寿山让我杀百姓,取首级冒充土匪邀功的时候,我就该去了。一个人连良都做不到,我要他的忠有何用?方芩,章毓卿做人的底线比你我都高,她还是我夫人,与我生同衾死同穴的人……”
“大人何必扯那些有的没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给她的权太大了!”方芩冷冷的说道,“她发现盐铁有功,给她正房夫人的尊荣,让她安心为你打理后院还不够?她手上那些生意关系着凉州军的命脉,实在不该是一个后宅女子插手的,大人该找个信得过的人操持。”
陆惟说道:“她聪慧敏锐,足智多谋,不可用普通后宅女子的身份桎梏她。况且,章毓卿她就是我信得过的人!”
方芩暴怒,将心里话脱口而出,“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我就不值得你信得过吗?”
陆惟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自然值得。”
“那你还让我走?”方芩叫道。
陆惟看着他说道:“我母亲那里缺一个信得过的人,你回京吧,明天一早出发。”
说罢,陆惟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营帐。
心上人小剧场:
夜雨:我就是想采访一下,你在外面吹着冷风挨打,你的好基友不但没按约定来军营,还在热炕头上搂着温香软玉过洞房花烛夜,你心里什么感想?
方芩(面容逐渐扭曲):人间不值得。
夜雨:他还把你撵走了呢!
方芩:走着瞧!老子等着他痛哭流涕来求我原谅的那天!
夜雨:万一没有呢?
方芩:你给我剧透一下,陆惟那脑残最后当皇帝了没有?
夜雨:啊,这个是可以说的吗?
方芩:不说算了!当老子稀罕?像他这种色令智昏的蠢瓜,不配有我这样忠心耿耿的属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要单干,史书上必有爷的姓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