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安平帝最近青眼有加的武官,陆惟的位置就在郡王的马车后面,跟龙辇只隔了一个郡王,旁边就是金永修。
百姓们看不到皇帝,只能看看大臣们,他们也不认得这些大臣们都是谁,一致只盯着年轻长的英俊的大臣们看。
陆惟自然是被看的最多的,其次便是金永修,然后便是年轻的文臣们。
只是被人看,陆惟倒不觉得有什么,但他离龙辇太近,安平帝出去封禅都不忘带几个美女寻欢作乐,龙辇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让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陆惟从家里走了之后,章毓卿就借口出去看望端淑郡主,带着几个人乘着马车出了门。
从梅山另一侧悄悄的绕行上山,到中午的时候已经到了山顶的苍龙寺。
苍龙寺不过是一座很小的寺庙,破破烂烂,年久失修,本来郊区的人就少,加上还建在山顶,人烟更是稀少,常年没几个香客,连和尚都只有两个,一个是方丈,一个是方丈的弟子,两个人都是一身打满补丁的灰布僧袍,十分清苦的模样。
章毓卿原以为进寺要费一番功夫,哪知方丈和他的弟子一看到章毓卿,问也不问,便开了门,放马车进了寺。
瞧这两人的模样,倒依稀有些眼熟。
章毓卿垂眸想了一会儿,想出来这两人为何眼熟了,当年在皇觉寺指认凤命之女的苦德不也是这么一副打扮么!
方丈放了章毓卿进寺,便领着弟子去念经了,一副施主自便的架势,矮小的净室里面响起了一轻一重的木鱼声,还有两个和尚念经的声音。
“你们……”章毓卿在净室外面背手站着,心中惊疑不定。
方丈站起来,唱了句“阿弥陀佛”,说道:“施主既然来了鄙寺,必是诚心礼佛之人。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佛心,道不同,心不同,佛祖都瞧得见。大殿在后院,施主自便吧。”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拜你的,我拜我的,我不打扰你,你也别来打扰我。
在从陆家出来之前,章毓卿都做好了要在苍龙寺大打出手,把两个碍事的和尚捆起来绑架走,免得碍事的打算了。
哪知道这两个和尚如此识趣,只呆在前门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把整个后院都让给他们。
“不知二位大师修的是什么样的佛道?”章毓卿问道。
方丈笑了笑,摸了摸头上冒出来的青黑发茬,“章施主不记得贫僧了吗?”
章毓卿眼睛倏然睁大了,幽黑的眼睛中闪过精光。
“当年章施主在皇觉寺,教训贫僧的话,贫僧至今犹记得,醍醐灌顶,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佛心清净,不敢忘。”方丈微笑道。
章毓卿握紧了拳头,仔细盯着他,恍然大悟,“你是苦德的弟子!”
当初这秃驴虽然没有像玄德那样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富贵和尚,但好歹干净体面,还嫌她对苦德不敬,被她怼的面红耳赤,无话可说。
没想到这才几年不见,这秃驴就走上了师傅苦德的老路,看看这打扮,跟个要饭的有什么区别?
也不能怪她没认出来。
“你变化挺大!”章毓卿感慨道,“大师怎么称呼?”
方丈双手合十,“贫僧法号菩元,贫僧才疏学浅,不敢当章施主一声大师的名号,章施主在凉州施仁政行善举,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贫僧师徒都深感佩服。”
章毓卿心中疑惑愈发加深了,“苦德大师如今在哪里?”
“师傅云游天下,四海为家,贫僧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菩元说道,“但师傅法力无边……”
章毓卿一听这话就想笑,“苦德是不是还有个名号叫星宿老仙?”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
她一想到行苦修一道的苦德在深山老林里面,被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弟子吹捧着法力无边,就忍不住嗤笑出声。
确实法力无边,瞧苦德这洗脑的功夫,杠杠的,搁现代社会怎么也得混一个成功学大师。
菩元不解的看着章毓卿,“没有吧……星宿老仙是什么?”
“你师傅苦德在我心中,就跟天上的星宿一样,是仙人下凡!”章毓卿信口胡扯。
菩元一脸认真的感慨道:“的确如此,师傅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
寒暄几句后,菩元便要去修禅了。章毓卿看着他走回狭小的室内,关上了门,和弟子一起敲木鱼诵经。
章毓卿幽黑的眼睛沉沉盯着两人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转身去了后院。
杜景仪将马车驶到了后院开阔的院子里,关上后院的门,按下马车里面的机关按钮,马车顶徐徐展开,竟然成了一个大的平台。
章毓卿借着杜景仪的手攀上了平台上,依稀瞧见对面的山头披红挂彩。
“那里就是封禅的地方?”章毓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