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出去之后,陆惟走过去关上了卧房的门,转身看向了章毓卿。
章毓卿也在看他。
几个月不见,陆惟瘦了不少,气质比以前更沉稳内敛了,容颜依旧冷厉俊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她时还是透着一股温柔的神采。
陆惟正处在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像一块被时光打磨的好玉,不管在哪里都是最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章毓卿突然就明白了苦德的话,他把最好的男人安排给了她。
被方墨一打岔,男女间那股暧昧和拉扯消失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回归现实的残酷。
“你恨我?”陆惟突然问道。
章毓卿干笑,“没有,哪里的事?你怎么会这么想?”
陆惟垂眸看向了章毓卿的手,“那你拿刀干什么?”
章毓卿尴尬的哈哈笑两声,“我随身带的,人在江湖飘嘛,哪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你防备我?”陆惟怒了。
章毓卿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是,我就是防备突然把人掳走的登徒子。”
陆惟走过去对章毓卿说道:“赶紧放回刀鞘,免得把自己给伤了!”
章毓卿翻了个白眼,“瞧不起谁呢?”
她就算再没用也不至于拿把匕首把自己给戳了啊!
陆惟嗤笑了一声,“你拿一把小刀防备我,才是瞧不起谁呢!”
章毓卿一想,也确实如此,人家陆惟是这个世界武力值天花板,拿把小匕首防备陆惟,也着实瞧不起人了。
等章毓卿把匕首收回到刀鞘,陆惟说道:“这里是红莲教的地盘,不安全,我们即刻动身。”
章毓卿嘲讽的看着他,“动身?去哪?”
陆惟一怔,“自然是回你我的家。”
“不去。”章毓卿淡漠的说道。
陆惟看着她,心下涌起了伤感,重逢再美好,再喜悦,两人也必不可免的要谈到当初分道扬镳的原因。
他艰难的说道:“先前的事,俱是我父母的主意,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想法,我父亲已经在牢里了,我母亲……我也会让她隐居到别处,不会再来打扰你。”
章毓卿给他鼓起了掌,毫无感情的说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真是让我感动!”
陆惟心痛如刀绞,一字一句仿佛都浸透了血气,“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察觉到他们的阴谋。”
章毓卿没有说话。
陆惟又说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气,是应该的,但是卿卿,我们还有三个孩子,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
章毓卿靠着屋子里的茶桌,说道:“陆大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被泰昌帝判定为国贼的盛道亭养大的,我的义兄是全大夏都在通缉的盛归心。”
陆惟点头,“你先前瞒着我,有你的苦衷,我不怪你。”
章毓卿笑容透着一股执拗的孤拐脾气,“我精心瞒了这么多年的身份大白天下,你不嫌弃?你一个堂堂统制自然该娶一个身份清白的人,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你对我仁至义尽,即便再娶,只要事先说好,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怨言……”
陆惟猛的把她搂进怀里,“你是谁养大的无所谓!你既然嫁了我,就是我的人!是我儿女的娘!这辈子都是,下辈子也是!谁敢有意见,我砍了谁!”
章毓卿别过头,“陆惟,你没必要这样。”
陆惟皱眉,“什么没必要?你是我的妻……”
章毓卿打断了他的话,“凉州已经很稳定了,已经全盘在你的手中,只要你脑子没有坏掉,盐铁至少能支撑你一百年。”
陆惟定定的看着她。
章毓卿伸手描摹了下昔日爱人的眉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凉薄,“陆惟,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若是回去,底下人该奉谁为主?若是再有我们利益不一致,各自为营的那天,只能徒增内耗,凉州可能会衰落下去,被别人吞并,这个后果,你比我懂。”
陆惟陡然变了脸色,用力握住了章毓卿的肩膀,“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权衡利益,心中没有感情的人?为了那点钱,连发妻都可以不要的人?章毓卿,你当我是什么!”
章毓卿被他抓的有点疼,说道:“陆惟,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是我的发妻,生同衾死同穴的人,你竟然如此看我!”陆惟怒道。
章毓卿突然笑了一声,语气清晰的说道:“陆惟,我跟盛归心睡过了。”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一样在陆惟耳边炸开,炸的他脑海一片空白,仿佛噩梦笼罩了他的神魂,让他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永远留在这噩梦般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