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文士看到他手上的颜料也吓了一跳,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见上面已经花了,当即转身就要走。
那文士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开口叫道,“先生不要谢仪了?”
听到叫声,胖文士就像被当场抓住的小偷一样跑得更快了,“啊,不要了,我只是一时技痒!”
鉴于郑森文武双修,他的书童身手也很不错,想起昨晚上大公子的交代,他再也顾不得斯文扫地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胖文士的衣袖,大声叫道,“先生稍待,且进府一叙。”
胖文士虽然身体肥大然而却没什么力气,被书童一拉扯就往后倒,几个纸团就从他的袍子里华丽丽地掉了出来,再加上紧张而渗出的汗水,他的脸也开始花了。
“啊,奸贼,你要做什么?”胖文士吓得方寸尽失,忙不迭地大叫起来,“阉狗,我与你势不两立!”
书童即便再笨也知道这人有问题了,见他误会了自己忙小声提醒道,“先生认错人了,我们不是阉党,你再不识趣恐怕真的就要暴露了。”
胖文士一听他不是来抓自己的整个人就放松了一半,又沉思了一会儿就乖乖地跟他回去了,“既然你执意要给我谢仪,那我可就当仁不让了。”
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那这谢仪是算两个还是算三个?”
书童忙道,“自然是算三个!”
文士这才放下笔,“去哪里领谢仪?”
交易已经达成,书童顿时恢复了神气,大声吆喝道,“恭喜这位老爷,请到楼里领谢仪,我家公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那士子听了也不客气,抬脚就往里面走。
在楼上的郑森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拍手道,“这人才华很了得啊,但为何却要伪装起来?”
顾喜嘻嘻笑道,“多半是复社的人。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公子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郑森狐疑道,“此何人也?”
顾喜仔细盯着那文士看了一会儿,随即就笑道,“他呀,不是别人,正是‘鱼肚白’的余。”
郑森很蒙圈,“何谓‘鱼肚白’的鱼?”
顾喜又掩面笑了几声才给他介绍,“所谓的‘鱼肚白’其实是三个人:‘鱼’就是余怀,字澹心,号广霞,因一直住在白下,人都称他白下余怀,以前做过范相公的文书,是真正的布衣卿相呢。对了,他祖籍是福建,说起来还是你的同乡呢。‘肚’叫杜濬,字于皇,号茶村,是湖广黄冈人,人称湖广杜濬,他最善诗词了,又最细饮茶品茗,有‘茶癖诗人’之称,他和闵老子是好友,你若在家找不到他去闵老子的茶摊准能找到。‘白’叫白梦鼐,字仲调,号孟新,就是咱们南都本地人,他和兄长白梦鼎都是耿介之人,不过现在被阮胡子关起来了。”
听了三人的介绍,郑森心中欢喜不已,“好,若能结识这三人,我这一次南都之行也不算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