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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镇紧靠余首山,偶尔会有野修散人之类来到镇山换购一些东西,主要是干粮吃食,在那些人眼里,红土镇穷的只剩粮食能出手,穷的粮食比人干净。
即便是来换购粮食的,刚进江湖闯荡的浪荡子居多,狗眼看人低的做派挺足,走南闯北的好汉没兴趣使唤铜钱,一点儿粮食而已,金子根本用不上,银子,尤其是碎银是江湖好汉的标配。
除去普通拳脚功夫,真正有修为傍身的野修,哪个身上不带几粒辟谷丹之类,自诩不食五谷,乃是仙道中人。
真落魄到无可奈何时,境界高不成低不就的,只是吸纳灵气无法完供给自身,这才会在外人面前如同粗俗凡人一样进食。
说白了就是架子得端着,高人要有高人的形象,和光同尘装的得像,不过这些土著都是没见识的,装的再像也是狗眼看星星。
野修手上要有好东西的话,也不会来这里叫卖,这种穷地方不可能会有财大气粗的金主,若是有道貌岸然的家伙来镇里兜售宝物,保准是来骗财的,镇里人兴许是没见过世面,也穷的掉底,但没一个傻蛋。
几十年过来,骗子也少有来这里试试手气的,都是穷给闹的。
野修厉害吗?
对于红土镇里的凡人来讲,当然厉害了,沙包一样的拳头砸下去,土墙都给你砸出个坑来。
这可不是瞎说,前几年,镇子上来了两个二愣子一样的野修都不如的游侠,吃饱了撑的耍了两手,镇子的人,但凡还能走动的,都围拢住整个巷子看热闹,有趴墙头的,有挂树上的,有蹲房顶的,几百人看完整场打斗,愣是没几个舍得眨眼的。
这可比耍猴戏好看多了,还不要钱,美中不足的是没动刀剑,要是再流点儿血,啧啧,了不得了不得,晚上做梦都得跟着比划两下。
出来混的江湖人,拳脚功夫自然都会几手,哪怕是江湖把式,能唬住人,算是入门了。
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凡人敬称“高手”。
会真功夫,把同行都能唬住,“宗师”跑不了了。
红土镇到底是太穷了,能把碎银子随便使唤的主家都没两个,这让“饥不择食”的野修都不爱搭理,双方属于狗屎对烂鞋,谁都瞧不上眼。
可今天碰到稀罕事了,外来的杀了本地人,还一次杀了三个。
先打听一下,谁家这么倒霉啊?
哦,镇子口的老裘家啊。
谁说的?李灿那个泼皮?
那家伙嘴里正经事就没几句实话。
裘家守财奴,算不得好人,李灿就更加不是东西,裘家人死的时候,怎么不把李灿拉过来垫上,臭鱼烂虾都活该倒霉。
闹的动静挺大的,大早上一些人就听到镇长家里哭闹声,愣是一个人闹出哭丧的声势,引得不少看热闹的围观。
有那个大嗓门,都不用细听分辨,就明白了大概,不过也多少让乡邻唾弃,昨晚出的事,今儿早才上来这里。
是怕把那个杀人魔头一路跟到这来,害了一大家亲戚性命?
还是本来就狼心狗肺,只顾自己逃命去了?
正门那里大伙是不敢顶着脑袋看热闹的,好歹是大户人家,打手护院是不缺的,别一个不注意,被揪住了暴打一顿,看热闹的反而被看,丢人丢大发,以后在镇里准被笑话。
一大堆人蹲在外墙根儿偷听,还能眯着眼晒一下初升的日头,讲究些的,已经合伙搭手,踩个人梯往里面瞅,眼见不妙的话也能立即跑路。
运气好,猜拳赢了“赌客”,先踩在倒霉输了那位肩膀上看向里头,下边的人,身板弱的话还得扶着墙,顺带提醒上面别管不住肚子,趁机乱放响屁,放个闷屁熏到人。
院内,李灿跪在地上抱着镇长大腿哭嚎,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自打知道自家大伯是镇长这事起,就没这样哭过,顶多犯错后,被看不下去的大伯拿竹藤抽几下,背上血痕几天结痂,半月就好了,那时候肉疼忍不住,掉出过几滴眼泪花。
如今他终于知道啥是胆战心惊了,大伯再嫌弃,打的再狠也不会打死他,可那个杀人魔头会啊,一刀一颗人头,比他奶奶的杀猪还利索,血水喷溅而出,还他娘挺热乎。
镇长烦躁的一脚踹开这个哭丧似的家伙,本来就没个好长相,还不想着从别的地方补回来,偏就学会了地痞泼皮那一套无赖本事,还真是家门不幸。
要是读书学坏也就罢了,那也是有本事的文贼,再不济,挣些钱祸害良家妇女也成,纨绔子弟也是一种身份,可惜这败家子儿都算不上的家伙太过猥琐,懒蛋一样货色,还吃个没够,简直无药可救。
踹开李灿后,镇长看一眼旁边年纪最大的一位护院,后者短须络腮胡,头戴简易锦布发箍,手提长棍,这人在外面属于无名小卒,在镇子里可以算是教头了,不过也幸亏没什么名头,还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要不然光拿银子可指使不动。
出过远门儿的人,见识过别样的大世面,狗眼看人低的臭毛病也无师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