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天再赶路,身为读书人的张惠文,绝口不提读书有关的事情,只说一些套近乎的江湖趣事。
“南水国自己争气,开国皇帝是个凡人口中的神仙,其实也是个修士,到死也没结成金丹,活着时候,带着一群有志之士打下了一大片土地,留作子孙基业,后边继位的再接再厉,还抢了一处神仙渡口,这下子,想不兴盛都难啊。”
瞅着显摆见识如何渊博的张惠文,陈景提了一句,“有了神仙渡口,一国就能兴盛?”
张惠文扭头看去,这小子遇到不解的地方,一如既往还是喜欢多问,和小时候没啥差别。
另一个嘛,这会儿正挺着肚子,作妖似的喘大气儿,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小时候的自来疯,长大了就人来疯,区别不大。
“你问的有些笨了。”老书生掏出一枚神仙钱,“这还不明白?”
陈景点头,自嘲一笑道:“幅员辽阔也好,沃野千里也罢,终究只是凡间说法,匹配用度也只是黄白之物。我还从未花销过神仙钱,让张先生看笑话了,想来神仙渡口每日流水,应该相当可观。”
张惠文呵呵一笑道:“各洲各地皆有特产,有豪掷万金的大宗买卖,也有赚个差价的野修跑商,南水国这处渡口的建成,其实也是各方卖给你师父的一个面子。”
陈景诧异道:“我师父?”
崔英在马背上猛吸气,想着是否能把肚子里那股气压下去,放响屁放出去也行。
张惠文干笑两下,看来姓穆的没和弟子透露,那就揭过,免得多此一举。
“只要不是昏君,碰到这么个渡口在自己家里,富国指日可待,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不过可惜的也在这里,除了前边几任皇帝还存有宏图霸业心思,后面继任者一律圈地自肥,死后谥号,多为中谥。”
张惠文的怒其不争,让旁边的年轻人疑惑不已,“太平盛世,不动兵戈,这岂不是好事?”
老书生感慨道:“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南水国可能前半句勉强凑合,后半句一丝不差,国之将亡也。
不遇国战,尤其是涉及国运的那种,上至帝王,下至平民百姓,都不当回事,一旦江河日下,礼崩乐坏,十室九空也会势不可当。”
看到年轻人思索,勉励道:“你年纪小,读书又少,日后试着多读一些史书,读史明智,知古鉴今,这可不是老夫框你,多少走江湖的野修,都是从史书里面学来的尔虞我诈。”
陈景微微颔首,算是记下了。
张惠文拍一下驴子屁股让其走快些,胯下这头憨货总是出溜到两匹马后面,丢人现眼的厉害。
随手指一下东边道:“南水国邻居,康平国,早年两国之间有一场国运之战,结果嘛,如今你也看到了,没被灭国,不过沿海一大块地都被抢了去,当初渡口还在海上,不是紧靠陆地,康平国要是早知今日,当年和南水国之战,大概会拼个有你无我。”
又指去东北方向道:“康平国北上,小国、古国一大串,当然也有无名的小地方,和咱兆安城类似。约莫一千八百里的地方,有个庐国,庐国本身没什么,在他北面的宗主国,大齐,了不得,是南聿洲中部第一王朝,有意思的是,两国边界线处,有一条路,横穿千里屋蒙山山脉,通向隔壁钰金洲,世人称其‘蹬盘道’。”
瞥一眼身旁,年轻人果然在听,老书生继续道:“一山山脉为两洲分界,屋蒙山之雄伟不言而喻,那条路极为陡峭,凡人只是攀爬上去,就给累的气喘吁吁,自然而然,两洲通道路口的朝廷,没去封堵路口,大齐的长乡渡口,主要就是靠这条路养活。
凡人只知蹬盘道和屋蒙山一样高入云间,修士体魄坚韧,更有腾云驾雾游历其中,里面可以算是一处小胜地,尤其适合修炼月阴之力,据说每当皓月当空之时,满天月华倾洒而下,银霜铺天而盖地,这也是那座伏月观落成蹬盘道的缘由。”
想起某件事,张惠文随口说道:“那座伏月观,你师父……”
看到陈景略显茫然的脸色,张惠文晓得自己又多嘴了,话头一扭,“说到钰金洲……”
老书生说到这里时,神情突变,“狗日的商贾遍地走的地儿,钰金洲大小国度,有一个算一个,是傀儡,净是些见钱眼开的货色,连带着底层的老百姓都被祸害不浅,人人利字当头。他娘的,一个冠玉王朝,一个虞河王朝,最后一个金瓯王朝,钰金洲五大家把持,富得流油,可惜铜臭熏天,都不是啥好东西!”
陈景抿着嘴听他说完,忍不住开口道:“其实,在钰金洲那边,有我认识的人。”
张惠文回想起几年前的事情,大概猜到是谁了,得,咱再换个地方说,“出了钰金洲,渡海东行两万八千里,就是东华洲了。如今于整座天下而言,东华洲名声不显,不过但凡有点儿见识的修行之人都知道一件事,东华洲乃是佛陀证道之地。”
另一边的崔英听到后赶紧插嘴一句,“这世上真有剃头才能修行的教派?”
张惠文呵呵一笑,权当她是年少不知,“话说的笼统了一些,不过教义如此罢了,不能太当真,但也作不得假,确实如此。”
崔英咧嘴一笑道:“这车轱辘话说的绕人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