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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陈景在铺子忙完分内之事,泡一碗粗茶,以茶代酒,自饮自酌,远远瞅见假小子装模作样走过来,陈景一阵头大,早知这家伙如此难缠,那日暗地里拦住她,就不该现身露出真容的。
千不该万不该,让这个假小子看到他施展轻功。
陈景那天看出她是送死,好心也好奇之下阻拦,却没想过会被缠上。
假小子晓得陈景会武功后,就每天过来吹牛唠嗑,尝试拉人入伙,美其名曰“复国大业”。
陈景起初还不忍心说重话,略作含蓄,给这个小姑娘讲明,自己这个外人,不想掺和本地事。
奈何小姑娘自说自话,从大义到私德讲了一个遍,甚至话里夹杂一些骂人意思,想让这个打铁匠屈服于她。
小姑娘的遭遇,陈景猜测到些许,满家灭门确实值得人怜惜,不过那副道德贩子般的嘴脸,实在让陈景承受不起。
“我家世代把持知安城,只是被恶人造反,这才没落,你跟我起事,将来前程不愁。”
“你也读过书吧,天地君亲师,知安城城主类比皇帝,这可是扶龙之功,一辈子能有几回?”
“我家道中落,孤苦无依,都这么可怜了,还不能博得你同情?”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为何不开窍呢?”
诸如此类种种,陈景这几天没少听,耳朵没起茧,也够他烦的,城里肯定还有“前朝”老臣,以她的身份,不说一呼百应,帮衬她一把,应该不是难事。
少女冷冰冰一句,“都是走狗”,彻底把话说死了。
陈景肯定是不愿意淌她的浑水,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有关邹老魔,咬牙淌一遍浑水也不是不行,这几天拐弯抹角问起过她,可惜然无所获,陈景也就死心了。
等假小子模样的少女走近,陈景站在铺口,极为“讶异”道:“这不是小刘嘛,啥风把你吹来了?”
陈景从别处听到过一些传闻,原城主一家姓刘,至于少女名字,陈景没有过问,打定主意不牵扯过深。
刘“小子”擦下鼻子,牛气哄哄问道:“你想好没有,错过这村,可再没这店了。”
陈景指了指后边铺子,“咱就是个打铁匠,刘大爷所图甚大,咱力有不逮,放我一马,成不?”
“给脸不要脸!”
刘姑娘刁蛮性子上头,指着陈景喝骂,“守着一间铺子,还是别人的铺子,打铁打到死,能挣几个钱?”
假小子翘起大拇指,点着自己说道:“跟我闯荡一年半载,这山窝城都得听咱俩的。”
陈景仰天长叹,这小姑娘真是太想当然,没个亲信,没有威望,就是把她送上城主宝座,能坐安稳几时?说不得陈景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她从城主的位子一脚踢下来。
陈景讥笑道:“成了荣华富贵,是吧?”
小姑娘抖搂一下满是布丁的衣衫道:“没错。”
陈景喝一口粗茶,感慨道:“事败,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姑娘瞪着他说道:“总比你围着铁毡打转一辈子强。”
陈景盯着她问道:“我是第几个?”
小姑娘愣了一下,“什么第几个?”
陈景看着她双眼道:“我肯定不是你第一个拉拢的人,前边还有吧。”
小姑娘抓一把乱蓬蓬的散发,也不隐瞒道:“第四个。”
“前边三个都死了吧。”
“那是他们本事不行,时运不济。”
“是他们时运不济,还是你本身就是一个煞星。”
“我乃皇族直系血脉……”
陈景抬手打断她,走去远处人群喧闹处看看,懒得理睬后面刁蛮小姑娘的张牙舞爪。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还未走近,陈景听到熟悉的嗓音,心中忍不住道:“这个混蛋,总算找过来了。”
一声碎石声传来,人群爆发轰然喝彩。
“厉害呀!”
“单凭一人就能展示胸口碎大石,生平仅见。”
“可不是么,这位是真功夫,不是那些花里胡哨、弄虚作假的。”
陈景借着个头看去里面,崔妞正在用破碗邀赏钱,一圈下来,零零碎碎一些铜板,比指头还小的碎银两块,就这也让她眉开眼笑。
崔英当然不缺钱,只不过行走江湖总要有一门讨饭的手艺,她自问做饭比起小景差了那么一点点,就不去丢人现眼了,至于其他的,似乎都不懂,江湖卖艺,她也不精通,不过兴致盎然。
按她自己原话就是,“就咱这身子骨,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一个肚皮肥硕的壮汉丢进碗里一块碎银,好奇问道:“我说这位……好汉,你究竟是男是女啊?”
听到此问,附近霎时安静下来,崔英那副嗓门实在让人好奇的紧,好奇之余,却不敢多问,这会儿有人代劳发问,他们也好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