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哥一把扯下帷幔,荡起一阵灰尘。
尘埃中端坐着的并非泥塑雕像,而是一个人。
木木“啊!”的一声,扭头进陆哥怀里,陆哥也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惊,他借着手电的光,仔细端详坐在面前的这个“人”。
它灰白头发束成发髻,身穿白色道袍稍显陈旧,盘腿坐在台子上,脸上肉皮残缺却肤嫩白皙,眼眶深陷却睫毛如新,腮帮上一个大窟窿,可以看见窟窿里肌理相连,嘴巴紧闭,近一半的嘴唇已经烂了,剩下的却依然唇红齿白,整张脸虽不完整,但能看得出此人面容俊美,甚至颇有几分仙气,但却毫无生气,明显是一具已经死亡多时的“新鲜”尸体,看上去极端诡异,尸体双手分别置于两膝,手心向上,手腕处正对香炉。
陆哥与木木满脸疑惑与惊恐,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红润”的“死人”,同时还散发着恶臭。
“这,这到底是什么?”陆哥忍不住说话了,他无法定义面前的这个东西,天使?僵尸?两人心中巨大的恐惧袭来,恐惧到无法动弹,陆哥只觉双腿发软,怀中的木木瑟瑟发抖。
一道闪电划过,在瞬间的光亮中,陆哥似乎看到那深陷在眼窝的眼睛睁开了,死死盯着自己,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全是黑色的,或者根本就没有眼睛,而是两个黑窟窿,陆哥和木木直勾勾看着那无底的窟窿,呆愣在那里。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无数的哭泣声,时远时近,时大时小,声音里有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在屋子里萦绕不绝。
“轰~~~~”闪电之后的惊雷想起,把陆哥和木木震醒了,两人转身,又是一道闪电,亮光中他们同时看到,帷幔间许多人被吊死在房梁上,房梁上垂下的绳子连着脖子,一具具死尸随风摆动。
闪电连续出现,这些尸体有的已然腐烂成骨,有的吐出长舌像是死了不久,伴着雷声,杂着哭嚎,阴森恐怖至极。
陆哥和木木尖叫着,往门外跑去。
两人连滚带爬,跑出鸡冠庙,在大雨中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远。
他们跑出树林一看,莫名其妙又来到了山顶的空地,那块大石立在那里,两人怔怔地爬上石头,脸上忽然没有了惊恐。
“陆哥,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雨滴了?雨停了吗?”木木问陆哥。
陆哥呆呆地看着木木:“我也一样,而且,我感觉不到呼吸了。”
两人抬头看天,天空一片黑暗,转头看向前方,封都市本该五彩的华灯,此时变成了一片幽蓝。
木木留下了眼泪:陆哥,我们永远回不去了。
鸡冠庙里,房梁上,尸体林立,最外围,靠近大门的地方,一左一右吊在房梁上的,是两具刚死不久的尸体,左边的正是陆哥,右边的正是木木,他俩吐出舌头,双眼圆睁,好似看着对方,微微摆动。
套在他们脑袋上的细绳勒进脖子,鲜红的血从脖颈渗出,把绳子染红,一股浓浓的鲜血沿着绳子向上流动,血液经过房梁,流到屋子的最里面,顺绳而下,流入香炉,香炉中盛满的血如岩浆般翻滚,精炼,最后从香炉底部的一个小孔凝成一股细流,注入到两只手腕之中。
台子上尸体的面容越发红润了,腮部的窟窿渐渐愈合,露着的牙齿逐渐被长出的嘴唇包裹,头发逐渐由灰色变得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