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端微微蹙眉,如波的水眸之中多了丝丝紧张。
平常玉子羡很少说话,不光是因为他善于做生意,而是担心他被人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谈生意众人似乎也没太过在意,可今天霍倾的视线总是朝玉子羡的方向瞟,现在更是叫住他,高云端便更加莫名的紧张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
玉子羡轻声开口,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转身朝霍倾走了过去。
高云端担心,但也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的那么明显,犹豫了一下,跟着杜成贤往回走。
飞鹤楼。
还是刚才谈话的那个雅间,霍倾屏退上来伺候的小二,转向玉子羡,暖阳一般的表情沉了下来。
“呵,没想到,你放着血海家仇不管,竟在这里安心自得的做起生意来了!楚捷,你的骄傲呢!你的一腔热血呢!”
霍倾神情微微激动,眼底泛红,怒目瞪着玉子羡。
玉子羡就是往日那般平淡的模样,端着杯盏抿一口茶,似乎在思虑什么,半晌才开口。
“你们霍家好不容易得情景,锦衣侯府的事,最好别管。”他的声音薄凉疏冷,没有丝毫感情。
这样的疏冷,让霍倾更加激动,他伸手将玉子羡手里的杯盏拿开,怒目瞪着他。
“什么叫最好别管!我是在锦衣侯府长大的!我喊了他二十年的干爹!如今他冤死天牢,我当然要替他报仇!”霍倾眼底一片烧红,似乎噙着眼泪。
十二岁那年,他随着父亲去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慌乱之中与家人分离,是当年领兵还朝的老侯爷救了他。
他受惊过度,忘了自己是谁,便被老侯爷带回了锦衣侯府与那时的楚捷一起长大,还拜了老侯爷做干爹,直到二十岁那年和楚捷上战场受伤,意外的恢复了记忆,这才回到了霍家。
他不是离开锦衣侯府,而是在庆云县这个官道上帮锦衣侯开路,不管是军饷还是兵器,有霍家的支持,锦衣侯府军队的待遇都是最好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就在半年前,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老侯爷亲自押送的五百万两黄金没了,老侯爷获罪莫名死在了天牢,楚捷一夜之间就完了。
他找过楚捷,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今日再见,他却带着个小媳妇来谈鸡蛋生意!
楚捷的冷漠和自甘安逸,他接受不了!
玉子羡手中一空,不悦的撩起眼皮朝霍倾看了一眼,声音更阴沉了几分。
“就算你叫了他二十年的干爹,你也姓霍,这是我楚家的事情,与你无关,做好你的生意过好你的日子,其他用不着你管!”
说着话,玉子羡站起身来,冷厉的眼神之中带着丝丝警告,“今日之后,你是你的霍老板,我也只是那丫头的相公,这种平衡,我不希望被打破!”
说完,转身朝楼下走。
霍倾僵了一下,快步上前挡住玉子羡的路,憋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他。
“灭门之仇!你明明有怀疑的人,为什么不查!”
咬牙启齿的几句话,似乎是嚼碎了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满腔的怒意与不甘。
他的愤怒好像火焰一般扑在玉子羡脸上,似乎要将玉子羡烧死。
他想不明白,曾经驰骋沙场,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漠,那可是楚家,他自己的家!
被陷害的是他的父亲!
玉子羡抬头看着霍倾,冷厉的目光微不可查的晃了晃,最终只归于冷漠。
“皇上派皇翎卫查过,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锦衣侯府,你还让我怎么查?”
皇翎卫直归皇上所管,和步家一样,只忠于皇上,而且,皇翎卫是皇上身边最精锐的部队,他们都查不到,这件事就相当于下了定论。
可是霍倾不甘心!
他从十二岁跟在老侯爷身边,清楚老侯爷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相信老侯爷会做出侵吞军饷的事情。
不可能!也不能接受!
“不,这件事肯定还有内幕,他不会的,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你是知道的!楚捷,我帮你,我们查清楚,还义父一个公道!”
“够了!”
玉子羡冷冷打断他的话,转过脸,眼神如淬了冰渣子一般,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皇上给了我庶人的身份,从此以后,我便是一介草民,你若愿意,我们还能做生意场上的熟人,否则,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话出口,霍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玉子羡一抬手甩在了一边,眼睁睁看他一阵风似的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