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听床上没甚动静了就打算出门去琢磨会儿棋局,没成想自己的衣袖被躺在床上的骆卿给紧紧揪住了。
他本欲将衣袖轻轻拉出来,可这一动免不得惊到了床上的骆卿,他干脆就在床边坐下陪着了,直到钟婶带了大夫来他才解脱。
骆卿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间或有雨水沿着茅草屋顶滴落下来,砸在地上,滴答滴答。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先入眼的便是白色的床帐,微微一偏头,是床脚放着的木施,紧挨着木施的是一衣柜,再过去是个木架子,上面放着一盆花,屋内布置得颇为雅致。
雅致?她猛然瞠大双眼,她怎么在这里?
她当即就要坐起来,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浑身更是酸疼不已,禁不住一声痛呼。
敲门声应声而至,而后响起了一道温厚的男声:“卿卿,你醒了啊?我进来了哦。”
“是顾淮哥哥啊?进来吧。”
骆卿委实觉着难受,可又怕顾淮摔跤,好在他对这屋子的布置很是熟悉,不多会儿就到了她歇息的床边,她这才安下心来复又躺回了床上。
“卿卿,你可感觉好些了?大夫说了,你要好生静养几日。”
“好多了,谢谢哥哥。”顿了顿,骆卿又道,“哥哥,我睡了多久了啊?”
“快要到晚饭时分了吧,我跟钟婶说了,待会儿会做些清淡的来,你吃些。”
说完这话顾淮没再多问什么,其实他上午已经从钟婶那里听了些,说是马语柳带着她儿子走了,却将骆卿留在了清泉村,她连夜找回去,却是不知这丫头怎地一早又到了他房前。
他也不缺一个小丫头一口饭吃,让她多住几日也没什么,待她身子好了再做打算也是一样的。
可他不知的是骆卿现今是如何忐忑,她最怕的便是给人添麻烦了,还是给好看哥哥添麻烦。
“哥哥,我……我本来只是想来再看看你的,我就是睡了一觉,我也不知……我也不知怎么就睡过头了……”
“不怪你,谁没有睡过头的时候啊?哥哥也爱睡懒觉得很。”
骆卿不知怎地,听得顾淮这般温声细语的劝慰不禁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跑。
“哥哥,我只是贪玩了会儿,你说,我要是……要是不贪玩是不是我娘……我娘就不会抛下我了……要是我再讨喜点……勤快点,我娘是不是……”
其实,骆卿明白,她娘是早已想好要将她抛弃的,不然不会给大奶奶一家银子,更不会不找她就径直走了,她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已经被抛弃的事实。
顾淮在心中叹了口气,摸索着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骆卿头顶,轻轻摩挲着:“卿卿,与你无关。这世上就是这样,有的人抛弃另一个人无关你够不够好,只是因着在他心中你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顾淮说这话时声音有些飘渺,面上带着丝丝惆怅,似是想起了些往事。
“哭吧,哭完了就好了,人啊,总要朝前走的。”
骆卿慢慢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顾淮,半晌,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了顾淮怀里,声音嘶哑道:“哥哥,我再也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