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儿不足月,虽说没甚大问题,但身子到底是及不上足月生产的孩子的,若是宋元春再借口这个纵着下面的人,让七哥儿活生生病死,那府中人再怀疑她也没证据。
如今她被罚面壁思过,出不得门,这时候就算是七哥儿被人偷走了也怀疑不到她身上,何况她在这京城不过呆了一年多,认识的人没几个。
今儿她向骆文挑明了王姨娘之死的疑点,骆文再偏心宋元春也会心生芥蒂,这时候再将孩子给丢了,宋元春势必会暂时失宠。
她听得消息,说是祖母和主母都在往回赶了,不日将抵达京城,到时候有主母防着,虽说可能动不了宋元春的根基,但让宋元春元气大伤还是可以的。
青杏到得祥瑞园的园门口就被守在那里的家丁给拦住了,她随意地扫了两人一眼,特特带上几分傲气道:“主君是说要让五姑娘面壁思过,但五姑娘已经操劳了好几日,你们是连她用饭也要管吗?若是五姑娘出个好歹你们负责?”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一侧身,便让青杏出去了。
言淮回京后又在骆府安插了人手,青杏这会子递消息也不用出府,只在去厨房的路上状似不经意地撞上了个家丁,给了他个眼神。
那家丁微微点了点头,将青杏给他的纸条小心塞进袖筒里藏好,同人道了歉,便错身离开了。
而青杏不动声色地到了厨房,还为骆卿熬了份粥才往祥瑞园赶。
“娘,您为什么不让人我去那边瞧瞧?听说闹将得厉害,如今偃旗息鼓了,又错过一场好戏,我还真想瞧瞧骆卿被爹爹打了的模样。”
骆如烟练字的手停了下来,蘸了墨的毛笔在宣旨上晕染开一大团墨渍。
宋元春在一边儿给她磨着墨。
“傻孩子,有什么好瞧的?何况还有个死人在那里,晦气!再说了,这时候去凑热闹,若是引火烧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骆如烟将毛笔放在了黑色笔搁上,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满不在乎道:“怕什么?爹爹总也向着我们的。”
宋元春笑得温柔小意:“是啊,你爹爹总也向着我们的,但你得记住,我们还是不能露出太过招眼的把柄才是,这时候出现,不过是让你父亲下不来台,更是让骆卿那野种借题发挥,不若就这样让她被你爹爹彻底厌恶才是。”
“娘……”骆如烟凑到宋元春身边挽着她的手撒娇,“您快些想法子将骆卿收拾了才是,不然……我看着前几日的赛马会,小侯爷对她还是念念不忘!”
她眼中妒意愈盛。
宋元春安抚道:“现今还不是时候,才出了王晴歌的事儿,若是骆卿再出事,只怕矛头都会指向我们,再等等。”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宝贝的。
“要我说,你年岁也到了该定亲的时候,要是迟了你也等不起,若是他实在对你没意思你嫁过去怕也不好过,看我,将你爹爹牢牢握在手心,你当为何?那是因着我牢牢抓住了你爹的心啊。”
骆如烟噘着嘴坐直了身子:“不要!这全京城,我就看得上小侯爷。”
宋元春拉着骆如烟的手,又耐心劝道:“之前因着骆卿那野种在其中作祟,你失了左其这个爱慕者,小侯爷又喜……为娘想着,不若咱们再瞧瞧别的世家公子?”
“不要!”骆如烟依旧固执,同宋元春怄气半晌,又转头对她撒娇道,“娘,您就让我再试试吧,想法子帮帮我。”
宋元春思忖半晌,可耐不住骆如烟相求,到底是无奈应下了。
“就这一回,再不成你得答应为娘,看看旁人。”
见得骆如烟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宋元春眼中闪过丝丝惆怅,伸手帮她理了理跑到前面的鬓发,苦口婆心地同她说起了理儿。
“家中姑娘数你最大,势必是要你先定亲的,你这边已经耗不起了。我们若不早早打算,就怕宋玉静进来横插一杠,到时候你嫁得不好,是要娘去死吗?”
骆如烟看着宋元春眼中对自己的关怀和担忧,眼眶禁不住湿了,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
“娘,我记住了,我不会让宋玉静有机会将我嫁给不好的人家任她搓扁的,就这一回,最后一回。”
就在这时候,照顾七哥儿的奶娘来了,说是七哥儿不肯吃奶,吃了又吐出来了,还一直哭闹着个不停。
宋元春蹙眉:“他死了娘能不哭吗?”
奶娘是新近在外面寻回来的,没想到会引来宋元春这番话,霎时怔愣住了。
宋元春也知自己语气不好,便缓缓站了起来,然后从自己袖中掏了锭银子出来塞到了那奶娘手中,笑眯眯道:“不吃就硬灌,你是奶娘,该是很会照顾孩子才是,总之不能让七哥儿饿死便是。”
那奶娘原本是个本本分分的庄稼人,主子家的事儿她管不了,也不敢管,慌慌张张地将银子收下后呐呐点头应下了,心中却是担忧不已。
这哥儿这样下去不定得夭折!
她开始在心里掂量起来,自己是贪这点银子呢,还是早早辞了这份工回家呢?
她掂了掂放在自己怀里的银子,决意还是留下来再看看。